第94章 第 94 章(1 / 2)

我老公到底是什麼 朝邶 14929 字 4個月前

雨沿著臉龐往下流,衣服裙子濕漉漉地貼在身上。

薑彤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斜前方傳來。她眨眼頭往後看,正打算倒回去,不知何時,那地方多了一個女人,同樣穿著病號服。

她們像是淋不到雨,衣服和頭發都是乾燥的。似乎感應到薑彤的注視,兩個女人同時抬頭,一個是徐音音的姑姑,一個她不認識,但可以肯定,在那間奇怪的空房間裡見過。

她們朝著薑彤走去,步伐緩慢,腦袋神經質的偏著。

在距離薑彤一臂之遙時,同時伸手,從左右兩邊拉住她的胳膊。兩張黑乎乎的嘴巴張開,斷掉的舌頭在裡麵動著,奇怪的聲音從嗓子裡發出,仿佛痛苦的,無聲的呻|吟。

“放開我,放開我!”薑彤瘋狂掙紮,嚇得眼淚直流。

兩個女人的手力很大,手指如同鐵鉗那樣箍著她的骨肉,恨不得捏碎一般。

“不要說了,我聽不見,我真的聽不見你們在說什麼!”薑彤很想捂住耳朵,那嘶啞的聲音讓她頭皮發麻,更想捂住眼睛,不去看那一張張惡心駭人的嘴。

可惜沒有人願意給她這個機會,她甚至感覺,有嘴唇貼到了她兩邊的耳朵上。

“啊!!”薑彤嚇得尖叫,那聲音響徹了整條國道,躲在樹葉間躲雨的鳥兒都被嚇得四處亂飛。

“是薑彤的聲音吧!”汪彭澤坐在後座,緊緊摁著肩上的攝像機。

陸汀從後視鏡中看了他一眼,“嗯,應該是她。”

這地方就像深淵,進入容易,想要走是要付出代價的。陸汀臉色愈發沉凝,偏偏天氣緣故,不能將汽車開得太快。

等他們找到車禍現場時,吳浩已經醒了,他的眼睛被血糊住,腦袋裡一陣接一陣的鈍痛著。看到陸汀他們的第一反應是,“彤彤呢,你們看見他們了嗎?”

陸汀將頭頂的雨傘往上推高,眯起眼睛看出去,國道仿佛蒙在濃稠的山霧中,能見度隻有二三十米。

吳浩被追上來的人從汽車裡解救出來,他死死抓著賀總的胳膊,“賀總,求求你們去找找她吧,她一個人靠步行根本不可能走出去。”

賀總安撫的拍拍他的手,“你放心,人,我肯定會管到底的。”

支撐著吳浩的那股力量隨著這句話消失,他兩眼一閉,再次暈死過去,被兩名攝像師抬上了車。

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他們即將麵臨的是人是鬼,都必須硬著頭皮上。危不危險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次的節目一旦播出,一定會讓社會震撼。

賀總給自己打了個一劑強心劑,又示意撥出一名攝像師跟上自己,留下嘉賓,親自去前麵找人。

就算他倒黴,節目無法正常播出,他也得給自己掙點好名聲。讓廣大觀眾知道,他這個負責人始終將彆人安危作為己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小時後,賀總的車子回來了,薑彤滿身是血的躺在後座,手裡還抓著一根木根,指腹被磨得稀爛。

賀總坐在車裡向其他人打了個手勢,明顯是要返回醫院。

秦嶽摁住準備發動汽車的司機,打開窗戶衝外麵喊道:“你他媽不要命了嗎!”

賀總知道他們會不信,特意從手機中點開一張照片,發進了錄製組群裡。

前麵塌方了,山上的泥土混著雨水滑落,把路截斷了。

再一次返回醫院,每個人的心境都和之前有些許不同。攝像師們雖然扛著機器,臉色卻很凝重,明顯是在忌憚。陸汀是疲憊不堪,渾身發冷,一進入到乾燥的地方,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汪彭澤抬起自己那張憔悴的臉,關切道:“陸哥,你不會是淋雨感冒了吧。”

陸汀揉了揉鼻子,“沒有吧。”

林歸:“找地方把衣服暖一暖。”

醫院條件有限,拿什麼烤,陸汀抬頭就想拒絕,被林歸瞪得心虛,當場妥協道:“我去換身衣服,然後進廚房烤烤火。”

幾個人一起進了廚房,打開煤氣灶,紛紛將手伸長試圖取暖。

其中一人是跟著賀總去找人的,一臉晦氣道:“你們是不知道,薑彤摔得有多慘,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就跟瘋了似的,拿著木根往自己身上亂插。然後就自己跌到了坡下,要不是下方有石頭擋住,這會兒人恐怕連屍骨都看不見了。”

當初看中這邊的環境,幸福醫院說是建在郊區,實則距離郊區還有一些距離。國道下方是懸崖,而護欄早在多年的風雨侵蝕中變得脆弱不堪,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陸汀剛想開口,忍不住又是一個噴嚏。

完了,肯定感冒了。

心裡瞬間悲苦起來,他感冒容易發燒,千萬彆怕什麼來什麼。默默祈禱間,頭就已經開始疼了。

察覺到他蹙眉,林歸垂眸看向他,用不太熟練地,又彆扭的口吻問:“不舒服?”

陸汀笑著說了句沒事,扭頭望向說話那人:“她就沒說什麼?”

那人仔細回想,“跌下去前,她好像在說彆咬我的耳朵。”

陸汀:“誰在咬她的耳朵?”

那人回過來一抹詭異的眼神,不出聲了。

陸汀蜷了蜷手指,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是那些沒有舌頭的“人”。活人的“聽不見”惹惱了他們,讓他們失去了“說話”的興趣,轉而開始發泄怒氣。

現在是咬耳朵?接下來會是什麼?

腦子裡像灌入了粘稠的漿水,越來越轉不動了。陸汀低頭看了看身上略微潮濕的衣服,起身往外走,“我先出去了。”

話音一落,林歸也跟了出去。

剩下的幾人做賊似的往兩人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討論起來。

“有沒有覺得陸汀和林歸黏得很緊,走哪兒都是兩人一起。”

“我看是林歸黏陸汀很緊吧,跟小尾巴似的。我之前看見過,陸汀開車的時候,林歸總是偷偷看他!”

“啊……會不會是那種關係?”

“誰知道呢。”

“有點惡心。”

“人家是不是跟你有屁關係,惡心個毛啊,你要恐同的就爬遠點,我們這裡都是彩虹男生的擁簇者。”

“……”

出事之後,大家沒有再分散行動,而是聚在一起。

賀總讓人把所有器械檢查一遍,放在角落裡,重新坐到顯示屏前,戴上耳機,繼續觀看拍攝畫麵。

一旁,兩個小姑娘正在照顧昏迷的兩人,尤其是薑彤,她身上流了很多血,許多傷口裡紮著木刺,需要一一清理出來,否則很容易發炎潰爛。

汪彭澤把攝像機放在一張桌子上,自己則坐在地上搗鼓手機。

他需要把今天發生的事記下來,保存在記事本裡,免得遺漏細節。隨著屏幕上的字越來越多,他漸漸發現一個問題。

“陸哥,你過來。”汪彭澤衝陸汀招招手,完了又看了眼林歸的臉色。

陸汀渾身無力,強打起精神,沒事人一樣走過去,疑惑道:“怎麼了?”

汪彭澤指著自己的手機說:“我怎麼覺得,不是天氣把我們困在這裡,而是他們不想讓我們走?”

陸汀沉默片刻,兩手環住曲起的雙腿,將下巴擱在膝蓋上,聲音有些模糊:“徐音音換落腳點,起卦占卜的時候,有東西乾預了卦象結果,後來那次也是。卦象呈現出的結果,是那些‘人’想讓我看見的結果。”

惱怒的女聲傳來:“你什麼意思!”

剛才見兩人湊在一起說話,她心裡有種強烈的感覺——是在談論她。於是悄悄走近,果然從他們嘴裡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想說我占卜不準是嗎。”徐音音很在意這個,尤其是節目將要麵對廣大觀眾,她仿佛已經聽見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她的占卜術是騙人的。

“我沒有這個意思。”陸汀溫和解釋道,“我當時看到有怨氣盤旋在四周。”

“你看見?”徐音音笑了,“你和秦嶽一樣,有陰陽眼?還是說你的眼睛比他更厲害,連那些虛無縹緲的氣也能看見?”

眼前的女人渾身帶刺,陸汀知道,她被周圍的環境和今天發生的一切影響了,無論說什麼,都聽不進去。

汪彭澤也發現了這一點,示意陸汀彆在這裡待著。

兩人剛要走,徐音音張開手臂攔住,“你知不知道,自己剛剛那一番話是在斷我財路。”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陸汀越過她就走。

徐音音站在原地冷冷看著兩道離去的背影,弟弟徐樂樂走過來,拽了拽她的袖子,“姐,算了吧,說不定陸汀真的看見了什麼。”

“他能看見什麼?”徐音音言語尖銳道,“你聽說過他的名字?還是說你在他身上感覺到什麼了?從頭到尾,他幾乎什麼事都沒做,倒是很會說些似是而非的話。你知不知道,他那些話一旦播出去,觀眾會怎麼看我?經常找我們的那些老主顧又會怎麼想?”

徐樂樂也不相信陸汀能“看見”。

世間有能見鬼的陰陽眼,卻沒聽說過有人能看見怨氣。連怨氣都能看見的話,是不是鬼氣,死氣,戾氣,晦氣啥的都能看見?這不是扯淡嗎。

徐樂樂沉思,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他會不會是在裝腔作勢?”

陸汀是節目組裡唯一沒有任何知名度的,跟他一起的那個男人就更彆說了,無論是氣質還是外貌,甚至衣著配飾,怎麼看都像經常參加高級會議的社會精英。

徐樂樂:“陸汀和林歸,會不會是節目組請來的演員?故意給我們製造難度,挑撥離間,偶爾再製造一點麻煩,以增加節目的趣味性和矛盾感?”

眾所周知,很多觀眾就喜歡看嘉賓撕逼。

陸汀和林歸的作用,會不會是這個?

這樣一想,陸汀之前那番話就有答案了,他一定是猜到自己和汪彭澤的話會把姐姐吸引過去,故意那麼說的。

徐樂樂覺得自己看到了問題的本質,笑了,“他肯定是演員,沒跑了。”

徐音音看了眼跟在身後的攝像師,沒吭聲,腦子裡回想著旋轉的銅錢。萬一,陸汀說的是真的呢?不,不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就意味著她的占卜術並不夠精湛,容易受外力影響。

將來誰還會來找她算卦?

徐音音閉上眼睛,摒棄腦海中的雜念,“但有一件事他們或許說對了。”

“什麼?”

“他們不想讓我們離開。”

徐樂樂怔怔地望著姐姐,儼然是想起了自家姑姑,“姐,你說姑姑他們有心願沒有完成?”

徐音音捏了捏裝在腰間荷包裡的銅錢,“明天一早我算算。”

夜裡,陸汀發燒了。

好在節目組帶醫生隨行,給吃了一顆退燒藥後,人就睡下了。

汪彭澤縮在距離陸汀不遠的牆角,到了入睡時間,機器是關閉狀態。他用力抱住自己的膝蓋,總覺得在陸汀睡著後,心裡的安全感銳減。

林歸坐在陸汀身旁,垂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人看,時而抬手摸摸青年額頭上的溫度。

很燙,掌心像是被岩漿黏住,滾燙的溫度中夾雜著濡濕的汗水。

陸汀的睡臉,林歸看過很多次。這一次,青年和曾經無數次一樣,睡得十分安穩,隻是因為生病的緣故鼻息粗重,臉上泛紅,嘴唇上起了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