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月眼瞅大伯抽煙比往日凶,強製地搶過他的旱煙杆“您抽得太多了。”
顧大伯勉強一笑,無奈接過顧明月遞過來的茶水一飲而下。
隨後正了正神色,對著眾人說道“彆瞎合計了,咱們現在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公社那邊隨時都會過來檢查,要是村裡消極應對,信不信他們回頭就會給我們定個妨礙生產罪。”
有人說道“要不然把預言的事情放出去?”
顧明偉哼了一聲“狗剩子,你去吧。看看有幾個人會信你的話,到時候,你要是因為宣揚封建迷信被抓起來,千萬彆說是顧家村的,省得連累我們。”
李狗剩被說得有些訕訕地縮回腦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們咋整啊,等死啊。”
很顯然,有人已經開始沉不住氣。
顧明月沒好氣地說道“想死就早點去死,躲遠點,彆礙著大家的眼。”
瞧著有村民不服氣,她直接把話挑明“怎麼,不順耳?不愛聽?那我還偏要說給你們聽,省得有些人安生日子過久了,覺得所有人都欠你們的。現在你們是要餓死了還是快過不下去?不都像個人一樣站在這嗎?沒缺胳膊沒瘸腿,能喘氣能發牢騷,不是嗎?”
村民們被懟的不敢吭聲。
顧明月接著說道“行,不說彆的,就說假如預言成真,又能怎麼樣?你們是能對抗政府還是能說動老天爺?不能吧。那在這擺出一副要死的樣子給誰看呢?給我看啊!你們現在要想的是怎麼度過這次難關,而不是等著彆人把吃的送你嘴裡;
要是真這麼想,那我隻會說,趁早紮脖等死去吧。我們是村乾部,不是你們爹娘或是老祖宗,沒那個義務,真到了那時候,大家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誰能有精力管彆人;
怎麼地,沒人幫,沒人救,你們活不下去嗎?日子不還是照樣過!這些年,村裡各家各戶起早貪黑,該結婚的結了,該起房子的起了,有地種,有飯吃,不都是靠咱們自己辛辛苦苦一點一滴乾出來的嗎?
誰是靠彆人接濟的,沒有吧。如今國家太太平平,再也不用擔心哪天頭頂上掉個炮彈,不就是天災嗎?真要是老祖宗顯靈,那得是拖了多少關係才能如此大費周章地告訴我們,咱們要做的,第一,是感恩,第二,是什麼?”
底下人一臉懵逼。
顧明月高聲道“當然是囤糧啊。咱們每天一人省出一口,咋滴不能挺個半年。更何況,還沒到山窮水儘的時候。後山那麼多野菜、木耳、果子,摘去啊。河裡的魚、蝦、田螺,哪個不能吃,撈唄。咱們村這條件要是過不了,那些沒山沒水的更活不了。你們自己說,這日子能不能過下去?”
村民們高呼“能!”
顧國強起身說道“大家都是好樣的,咱們要的就是這份精氣神。有了這個,啥苦啥難都不怕。”
顧明偉順勢接過話頭,和眾人討論接下來一係列安排。
首先,村裡人誰也不允許出去亂說。
他們現在還不能確定黃表紙上的預言到底是真是假,隻能先等。
等這次大煉鋼鐵運動的結果。
若是成功,就是虛驚一場。
若煉鋼真失敗,便更要爭分奪秒的囤東西。還有通知各邊親人。
隻是無論成功失敗,他們都得先建幾個爐子,應付上麵檢查。
還有大食堂。
公社要求各家上交全部口糧,一家隻允許保留一隻下蛋母雞,其餘充公。
他們村先各自藏好,不用交,之後看情況再定。
顧明偉警告道“這可是關乎全村人的利益,誰要是多嘴多舌說出去,害了村裡,一經發現,誰都不允許求情,自行離村。”
為此,顧明偉特意寫了份保證書。
顧家村各家各戶,就連不會走路的娃娃,都在上麵摁了手印。
也就是這個年代,摁了手印好似簽了生死狀,遠比正式文件更有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