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塔。
青竹小院中,一個藏藍水袍青年立於庭下,他雙手攏起於袖中,目光淡淡注視前側屋中的兩個身影:“我說了不去,便是不去。”
“由不得你!整天躺在塔裡,又不修煉!你看彆的小孩都努力學習孝敬父母的,你呢?連上個山都要下人抬轎子,趕緊去學府好好收收性子!”房室內傳出個女人的聲音,脾氣火爆,滿是斥責。
下刻,旁邊的男子話語清幽,肅然教誨:“詠歌,你也知魔淵新裂開道縫隙魔氣泄出,可見從前五王設下的封印已經慢慢鬆動,你作為墨池塔的下任繼承者,這份責任和擔子必須由你承擔。”
江詠歌斂眸,似是聽進去了。
“為父知你已能禦靈,前往學府修行不過是錦上添花一事,但臨近禦靈大賽,你去學府曆練曆練,大陸臥虎藏龍人才輩出,你窩在墨池塔,也高不了多少眼界。”
“那為何要去蓬萊?”他抬眼,微蹙眉頭,“你們不都是溪合的麼?”
腦中莫名回想起當時在去往礦山的馬車上時,那位公主和師妹說,溪合學府的飯堂很好吃。
“你還好意思說這件事!”女人冷哼,隨手扔出來隻布鞋,“就去年,人家溪合學府點名要你廢了不少力,你一句不去將麵子搞僵,我們如今怎麼好意思再托人塞你進去。”
“歌兒,現在天氣冷不宜脫鞋走路。”男子低頭關切。
“那你抱我不就好了。”
見二人黏黏糊糊貼著走入屋室內,江詠歌早對這樣的場景習以為常,他扭頭踏步向外。
如今都快四月入春,還是個修士大能,怎會怕冷?
—
溪合學府聖學堂,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原本鏤空為圓的堂頂如今由精通符術的夫子貼上靈紙封住,形成道透明的屏障隔絕風雨,下方的學子隻能望見頭頂烏雲密布的天空,耳側回蕩著台前身著布衣府主抑揚頓挫的教誨聲。
“……阻撓不了我們每一位學子孜孜不倦的求學心,會堂延期,也是想和大家共同歡迎此次前來的新任講師,來自諸葛世家的尊者。”在老頭慷慨激昂的說辭和鼓掌聲下,一個身著青色錦服的男人踏上台前。
男人一頭銀發卻長著年輕俊逸的五官麵容,右眼被頭發遮住掩蓋,卻笑容不減、給人平易近人之感,向大家解釋著此次遲到的原由,以及所擅長的機關製物術等研究內容。
“我平生鑽研奇物,為得便是能讓靈師們能用最少的靈力達到最大的效果,無論靈氣貧瘠或充裕,天賦高低,在機關製物前,眾生平等。”
聖學堂男子儒雅的聲音回蕩其中,不遠處的黑夜上空卻不安寧——
隻見隻灰褐色的大鳥正猛烈煽動著翅膀,上躥下跳躲避著從天而落的閃電霹靂,它瘋狂鳴叫躁動不安,而背麵前方的人拉動綁在鳥脖上的韁繩想要控製方向,但都是徒勞,橫衝直撞向學府內衝去。
“溪合學府內禁止行經飛獸,上麵的修士聽到就趕快下來!”
後方隱約傳來書師的喊叫,墨姝一張嘴就喝口雨水,冰涼的心終於滾燙起來:“終於到了!我們直接跳下去著陸!”
倒黴。
走到一半就開始下雨,絲光椋鳥躁動地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他們三人中沒有專業禦獸師、在高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硬生生拖拉著鳥來到溪合,但無論如何總算是到了。
高空俯視再加上雨水模糊視線,柳相君目光掠過漆黑連綿的山脈,指向閃著光亮的某處:“估計是聖學堂,我們落在那兒。”
公儀小河聞言手中擰動韁繩,絲光椋鳥身軀搖搖晃晃,終於向下。
三人急速下落到一定程度,才發覺聖堂上方被符紙封了層結界。
若是這般撞上,不僅他們會受重傷,大鳥怕也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