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時很少虧欠什麼人。
如果真的沒心沒肺,他根本不會有一丁點憐憫和愧疚。
哢……
一抹火光映亮牆邊昏暗角落。
路時手中的煙被點燃,他抽一口,煙草味兒瞬間充斥鼻腔。
他眼鏡沒戴,盯麵前人好一會兒,看著熟悉。
“你喝醉了嗎?”是姚澤的聲音。
“沒醉。”路時身上酒氣熏天,還在嘴硬。
姚澤笑一聲,蹲下身和他對視,瞧他眼神不聚焦,有些傻氣。
路時今天還專門梳了大背頭,在氣勢上挺唬人。
聽到他笑,路時不知怎麼,跟著噗嗤樂出聲,無奈問:“笑什麼?”
姚澤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嘴角。
“醬汁,你是不是也吃了這裡的蜜汁魷魚?總隊家的小鮫人也喜歡,今天晚上吃了很多。”
路時腦袋往後,咚地一聲靠在牆上。
姚澤連忙伸手墊著。
他身上有一抹雨滴落在薄荷上的氣息,不濃鬱,很清新。
“這家店海鮮做的很好。”路時聲音已經有些含糊。
姚澤恍然大悟:“怪不得總隊要選在距離宿舍這麼遠的飯店,原來是俞瓷喜歡啊。”
從頭到尾,他也是知道蔣少戈和俞瓷的事情。
十支隊伍,沒有不羨慕的。
風風火火脾氣暴躁的蔣少戈,對待愛人,完全是另一副模樣。
同理,尹之司也是。
“原來他們麵對喜歡的人,這麼有耐心,說話都輕輕地。”
想起今天席間,對待鮫人體貼溫柔的總隊長。
姚澤感歎:“真好。”
路時揉揉額角,不太舒服。
“你……不回去?”
姚澤低聲說:“隊友們已經坐車回去了,我閒來無事,想走回去,沒想到看到你了。”
路時沒再說什麼,而是沉默著抽煙。
姚澤看他一會兒,問:“我能抽一根嗎?”
路時嗯一聲,“口袋裡。”
姚澤猶豫幾秒,伸手去拿,儘量不觸碰他。
抽出一根煙,正要點燃,夜風忽然變得凜冽。
這次輪到他點不著煙。
路時齒間咬著煙,含糊說:“湊近?”
姚澤懂了,指節夾著香煙,倏地湊近,一手遮擋,煙頭相觸。
氣息融合,看似親密。
路時有一瞬間呼吸停滯,盯著近在咫尺的男生。
入眼是濃密眼睫,在微微顫動。
對方忽然抬眼,話從嘴裡哼出來似的,“路哥,點不著。”
酒真不是好東西。
路時心裡這樣想,他閉上眼,又抽一口。
煙頭明明滅滅間,像是一顆小小火星,在貧瘠之地,瞬間燎原。
路哥什麼路哥。
草!
路時恨不得轉身一頭撞死在牆上。
緩上一會兒。
眼睛半睜不睜時,無意瞥到對方暖白色的肩頸,以及耳朵上那顆黑寶石耳釘。
姚澤麵容屬於看起來很乖張那一掛。
今天身上是一件厚衛衣,比較寬鬆,脖頸修長,側麵有一顆極小的紅痣。
發現他視線,姚澤頓時慌亂起來,連忙連抽幾口,借著路時的煙點燃,迅速拉開距離。
兩人誰也沒說話。
氣氛卻在愈發寒冷的夜,變得有些躁動。
“這個紅點……以前破殼時候和鄰居家斑鳩打架,它啄的。”姚澤率先打破沉默。
路時抹了把臉,問:“為什麼打?”
姚澤有些不高興:“他讓我長大給他當媳婦兒,但是我特麼是個男的,我不同意,有一天,他用鳥嘴啄傷我,留了個點。”
“本來不嚴重,但是我不小心把傷口弄感染了,發燒半個月,後來好了,但是留下印記。”
路時把煙頭摁在地麵,眉頭一皺,力氣大了不少,好似把煙頭當成斑鳩那樣。
在地麵使勁兒碾了碾。
原本令他悸動的小痣,瞬間礙眼。
什麼玩意兒,一隻斑鳩這麼囂張?
路時忽地意味不明道:“你想看看長生鳥留下的印記是什麼模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