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永春(一更)(2 / 2)

宋青嬋淡淡笑了下,替李如雲說了兩句好話,才安撫下劉襄來。

推開吳家的門進去,小孩子們已經短短正正坐在了屋簷下麵,有的在屋子裡走過,幫病榻上的吳燕卿倒了一杯溫水過去。

見到宋青嬋來了,小孩子嘻嘻哈哈說著“宋先生來了!”。

這麼十多日的光景,宋青嬋與這些孩子們,儼然已經打成了一片。

劉襄從宋青嬋背後探頭看去,圓眼裡亮晶晶的,打量著狹小院落裡的小孩子們。這些孩子大抵不過五六歲的年紀,男孩兒女孩兒都有,身上穿的衣裳縫縫補補,看得出家境並不大好。

這種家境的孩子,想要學上一兩個字,幾乎是不可能的。

沒來由的,劉襄就對宋青嬋口中的“吳先生”肅然起敬,也對李如雲“誘拐”宋青嬋的事情,稍稍釋懷。

劉襄性子歡脫天真,不到一會兒,就和孩子們打成了一片,坐在孩子堆裡,聽宋青嬋在講描寫春天的詩。

一堂課半個時辰,宋青嬋上了兩堂課後,掛在屋簷下的銅鐘敲響三聲,能下課回家。

宋青嬋去看了吳燕卿,陪她說了會兒話,又說了點孩子們的學**近況,才和劉襄一起從吳家離開。

深深長長的永春巷裡,不知從哪戶人家裡傳來了孩子背詩的聲音,背的正是宋青嬋今日教的這一首《春趣》。

奶聲奶氣回蕩在長巷裡,好像頗有幾番童真春趣。

劉襄也背過這首詩,跟著稚童的聲音背完整首,“以前單獨跟著姐姐讀書,都沒有人說話,少了好些樂趣,今日跟他們坐在一起讀書,倒是挺有意思的,姐姐下次來的時候,也要叫上我一起啊。”她笑眯眯,今日玩得玩得儘興。

宋青嬋溫柔含笑問:“這都是些稚童,你要跟著他們一起上課?”

劉襄認真點頭:“就是因為他們年紀小,知道的沒我多,才能襯得我聰明點,嘿嘿。”說出心裡實話,她不好意思垂下腦袋,甚至覺得自己有些不太要臉。

宋青嬋輕笑出聲,應了聲“好”,說好下次再來的時候,還會帶上她一起來。

長春巷裡沒走多遠,迎麵就看到兩個人走來。一個女子,一個男子,男子拉了一個小推車,和女子說笑著走來。

見狀,劉襄眼睛一亮,朝著那個女子揮揮手,明朗揚聲喊:“安安!”劉襄跑過去幫靳安安接過手中的東西,“你今天收攤兒怎麼這樣早?”

許是在永春巷裡見到宋青嬋與劉襄,屬實不可思議,靳安安怔楞的下意識回答:“先前說要請大楊哥吃一頓飯,現在才安頓好,所以今日就早點收攤回來做飯了。”

宋青嬋看過去,站在靳安安身邊幫她推車的年輕男人,正是大楊。

也就是當初,靳安安不慎跌落柳花湖中時跳水救人的男子。

後來官司打完,一切塵埃落定,靳安安從劉家搬了出來,尋了許久才找到一處租金便宜的房子,就是在永春巷裡。

也是巧了,她的救命恩**楊也住在永春巷裡。

靳安安剛搬來此處時,還是多虧了大楊的照拂,而大楊平日裡一個人在家,吃個飯也是隨便吃點墊吧墊吧,靳安安感念他的善心恩德,時不時給他送些吃食過去。

一來二去,兩個人便熟了起來。

看向宋青嬋和劉襄,靳安安笑著問:“不過襄兒和宋姑娘怎麼來了這兒?我買了不少東西,去我家裡吃了晚飯再回去如何?”

前不久時,宋青嬋和劉襄就想著來見靳安安一麵,但靳安安小吃攤剛擺出來,不算穩定,每日早出晚歸,根本就沒時間與功夫和她們閒談。

今日也是巧了,碰巧遇上靳安安早早收攤。

兩個人聽說能蹭吃的,自然無有不應。

跟著靳安安一起進了她家院門,劉襄才在身後說:“今天過來永春巷碰上你,還真是個巧合,我和青嬋姐姐原本是去吳先生家裡,出來就碰上了,能不湊巧嗎。”

放下竹籃裡買的菜,靳安安疑惑眨了下眼睛,因為脫離了苦海,這麼些時日來,她整個人好似又重新煥發了光彩。

靳安安疑惑問:“吳先生?是哪家的吳先生?”

不等宋青嬋回答,幫忙放好了小推車的大楊擦著汗走來,順口說:“你剛來永春巷,又忙,肯定不知道吳先生是誰。就是咱們巷子儘頭左邊那戶人家,那裡住了個女先生和她的兒子,吳先生人很好,平日裡會給周圍的孩子們教**上課,不過……”大楊說著,眉頭皺了起來,一副惋惜的樣子。

“不過如何?”靳安安問了下去。

宋青嬋接過話來說:“不過吳先生今年年初便生了惡疾,如今視覺和味覺已經完全失靈。”也不知還能撐上多久。

她抿了下唇,隻願東都的回信能快上一些,能有些許關於姚忠的下落。

就算是那個人真的早就不在了,吳燕卿應當也想要知道這個消息吧。

一個消息,換她十九年的等待。

“怎麼會這樣。”靳安安愣了下,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閉了嘴,不再問下去。

大楊重重歎了口氣,無奈搖頭:“吳先生是個好人,不說咱們附近幾條巷子裡的鄰居了,就連彆處的,也有人來打聽先生近況的,唉。”

談及吳燕卿的病情,幾個人的情緒都落寞下來。

周遭靜謐,還是靳安安先打破僵局,說是去廚房裡忙活晚飯的事情。

本來靳安安請了大楊也留下來,但是宋青嬋和劉襄都是沒出閣的姑娘,尤其是劉襄,連親事都還沒定下,大楊一個男人留在這兒,有些不合時宜。

大楊就提出先離開,今晚不留在靳安安這兒吃飯了。

靳安安沒有強留。

“大楊哥,留步。”

大楊剛走到門口,一道輕柔悅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轉頭一看,見宋青嬋嫋嫋娉婷走來,他移開眼,“宋姑娘,是有什麼事?”

宋青嬋問:“你之前說有人來長春巷打聽過吳先生,不知你認不認得?他打聽吳先生作甚?”

“我平日裡在外頭跑貨,見的人也多,那人我倒是見過幾次。”大楊想了下那天的光景,繼續說道:“他也不是第一次來永春巷外頭了,有時候我傍晚回來瞧見他在,等到天都黑了,他還站在永春巷外一動不動的。但之前我從未和他說過話,直到三個月前,吳先生病的已經沒法給孩子們上課了,那個人又出現在了永春巷外,問了些關於吳先生病情的近況。”

大楊隻當這是敬重吳先生的人,也沒多想。

“他問過吳先生的近況後,便離開了?”宋青嬋一對柳眉,緊緊擰在一起。

大楊想了下,點下頭。

宋青嬋卻覺得不對。

要真的是吳燕卿對此人有所恩惠,那他為何隻敢躲在暗處不敢見她?若是受惠之人,怕是在聽到吳燕卿病重之時,就會上門探望。

人之常情,便是如此。

看著陷入沉思和默然的宋青嬋,大楊發覺些許端倪,不自覺問:“宋姑娘,怎麼想起問這件事情來了?莫不是那個人有什麼問題?”大楊說完,又自顧自搖搖頭,“不對啊,那是個再尋常老實不過的男人了,平日裡就靠著編些背簍篩子到草市街上賣。再說了,他斷了一雙腿,應當也做不成什麼壞事……”

“你說什麼?”宋青嬋眼波浮動,“你說他……斷了一雙腿?”

“是、是啊,宋姑娘,這怎麼了?”

在大楊的聲音裡,宋青嬋的腦海裡掠過一人的畫麵。

怪不得。

怪不得那日她和周朔提起吳燕卿時,對方長久的沉默和奇怪的神情,她至今都不曾讀懂。

所以,其實王叔認得姚忠,那日和他們說的沒有印象,全然是謊話?

可又為何要說謊呢……

這件事情,隻有王叔自己才曉得了。

2(解甲將軍的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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