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入夢(2 / 2)

宋青嬋睨了他一眼,“也沒說讓你不夢。”

要是不夢她,他還想要夢誰去?

周朔眉梢一揚,心思又躍動起來,“那你許我夢你了?”

腳下的青石板路經過修葺,煥發著嶄新的光芒。

她的裙擺像是微波一揚,輕輕掃過,揚起一片塵埃與涼氣。

清脆幽淺的雨聲裡,飄來宋青嬋嬌滴滴的一聲“嗯”,周朔渾身都酥了,隻想立馬倒頭夢她一場。

“那你隻能夢我哦。”

水波瀲灩的眼眸朝他盈盈看上一眼,周朔哪裡還有不答應的心,就算是把命給她,都值了。他應了聲:“好。”

說多了,宋青嬋還是有些害羞。便問起了成親的事宜來。

滿打滿算,他們成親的日子,隻剩下了一個月。

與他站在同一傘下,彼此呼吸與氣息糾纏不歇,他目不斜視,隻看著長長的空曠的安樂街說:“放心吧,成親之事都交給了我爹和周岩去辦,他們做事肯定是比我細致多了。”

自己的婚事,周朔也想過自己接手操辦,但他毛手毛腳的,什麼都做不好,指不定還會把婚事給搞砸了,索性就讓周老爺親自操辦了。

“這兒的庭院也已經收拾出來了,我和阿爹準備搬到這裡來住,日後也能從這裡出嫁,你看好不好?”

周朔使勁點頭:“自然是好。”

他現在可不想要宋青嬋一個人住著了,貌美的女子孤身一人居住,保不齊就有什麼壞心思的人會欺負了她。

兩個人正走著,一輛馬車走來。

安樂街上的人可雇不起馬車,平日裡除了劉襄和李如雲之外,安樂街上就沒了馬車通行。

今日這個馬車,上麵掛了個“常”字的牌子,應當不是劉襄或者是李如雲。

馬車上的銅鈴叮當響了兩聲,讓人沒料想到的是,馬車竟然停在了宋青嬋與周朔的麵前,不多時,馬車裡走出來個少年公子。

是宋青嬋從未見到過的人。

男子看了眼車旁的周朔與宋青嬋之後,又看向了不遠處正在修繕的書院,臉色變得古怪起來,陰陽怪氣笑著回過頭對馬車裡的另外一人

說:“喲,文軒兄,你快來瞧瞧呀,她們還真的打算在這兒開一間書院呢。”語氣一轉,暗含嘲諷之意,“還是男女同院的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宋青嬋明白過來,原來這是衝著她和書院來的。

身邊,周朔持著傘柄的手猛的一緊,骨節因為用力而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句“關你屁事”沒說得出來,被笑吟吟溫柔的宋青嬋搶先說了話:“不是打算,是已經決定。還有,敢問常公子,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您可知?”

方才這個男子,喚了一聲文軒兄。

估摸著,馬車裡沒有出來的人,正是肖文軒了。

而這個馬車掛著常家的牌子,那這個譏笑她的人,應是常家公子。素來聽聞,常五公子與肖文軒關係極好,宋青嬋便猜測出了對方的身份來。

常五被宋青嬋的問題問得愣了下,車下風情正甚的嬌豔女子,站在牛高馬大粗裡粗氣的周朔身邊,像百轉紅線繞鋼刀一樣。

常五一時沒回答得出來,沉默著。

這下子,就輪到宋青嬋反唇相譏:“既然常五公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怎麼也有臉來苛責我不知?”

周朔難得給了常五一個正眼,卻是冷淡無情的嘲笑。

常五氣得牙癢:“你!”

“常五。”馬車裡的肖文軒終於做聲,撩開車簾,正好是對上宋青嬋溫柔盈盈的眼眸,捏著簾子的手一緊,不敢去直視那張臉頰,那張讓他一件難忘的臉。

屏住一息,他才開口對宋青嬋說:“近來如雲忙,我便讓人打聽了下,才得知她是在與宋姑娘一同開書院。”

宋青嬋和周朔盯著他。

肖文軒:“如雲一介女子,就不應當做這種事情,拋頭露麵,對她不好。況且,這種男女同院的書院,宋姑娘,你真覺得有意義?男子讀書尚且能夠科考入仕,改變人生,女子讀那麼多書來作甚?與其像你們這樣胡鬨,倒不如目不識丁的好。”

聲音溫潤,宋青嬋聽著卻比今日的雨還要涼上幾分。

這話說的,好像肖

文軒句句在理,也合乎眾人的想法。可宋青嬋聽著,卻莫名惱怒起來,手指緊握,指甲泛著微白。

那語氣裡,對李如雲的管控還有對女子的不屑,都讓宋青嬋不悅。

要是從前,她或許還會盈盈笑臉,虛與委蛇來往兩句。

最近,許是因為她與直來直去的周朔處多了,她的性子也變得直了起來,聽到如此不爽的話,她的笑意也從嘴角消失,冷淡陰沉的模樣,和周朔如出一轍。

她冷笑一聲:“五姑娘拋頭露麵對她不好?肖公子,你捫心自問,是你自私不願讓五姑娘這樣做,何必將自私說的如此冠冕堂皇,還覺得自己是為了她好?”

“我們女子讀書又怎的沒用,試問東都之中,沒有女官嗎?按照肖公子的意思,莫不是吃朝廷俸祿的女官們不該入朝,您是在質疑聖人的決斷?”

“女子讀書,不知是礙了男子什麼路?”宋青嬋眯了眯眼,疏離冷漠與不快都掛在眼尾,“我懂了,莫不是女子多讀了書,對是非黑白人情世故多了自己的想法,讓你們男子覺得不好將她們拘在後宅相夫教子?”

“無論男女,都應當有自己的一片天地,這個書院,我們必辦無疑。”

一席話,鏗鏘有力。

說的肖文軒啞口無言。

誰能想到,看起來嬌嬌柔柔的女子,說起歪理來竟然直打人臉,肖文軒覺得臉上火辣辣一陣疼。

他讀過的許多聖賢書裡,從沒有教過如何去辯駁歪理。

他指尖一陣顫抖,用力將車簾拉上,將宋青嬋與周朔並肩站在傘下的身影隔絕在外,他按住情緒問:“周公子,你也是男子,你覺得宋姑娘說得有理?”

“自然有理。”周朔沉聲堅定,“我沒讀過什麼書,跟我爹一樣,就喜歡看彆人讀書,也喜歡讀過書的姑娘。”他揚了揚下巴,側臉剛毅冷峻,幽深的眼底一腔赤誠,“再說了,人家姑娘願意讀書,關你屁事?”

“難不成你還想要都娶回家?”

早已經聽得目瞪口呆的常五:“……”

連同馬車裡的肖

文軒也沉默了下,須臾,馬車裡打翻了什麼東西,才響起肖文軒的聲音:“話已至此,好自為之。”

叫上常五,兩個人又趁著如絲細雨與迷蒙霧氣,消失在安樂街的街頭。

遠遠的,還能聽到銅鈴清脆的響聲。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大家!隻有四千字啦。

今天出門有點事,很晚才到家寫了四千,明天爭取多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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