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的招生情況,果真是如同宋青嬋他們所料。
除了來讀書的姑娘們,還有不少貧寒子弟,想要通過讀書入仕,得到改變人生的機會。
再加上嶽先生盛名在外,仰慕他的學子眾多,為了得到嶽先生的教誨,特地拜入了晉江書院門下。
原本修繕好的十間學堂,竟已經滿了大半。
三日之後,晉江書院正式開學。
聽說是男女同一課堂,少男少女們都各懷心思,惴惴不安到了課堂上來,與這堂課執教的宋老爹問了好,就按照座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一間學堂裡分成了兩片區域,被中間的過道隔開。
學生們聽宋老爹說的是,左邊是女子坐的地方,右邊是男子坐的。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一間學堂二十個學子,很快就坐滿了。
男學子們小心翼翼朝著過道另一邊的女子們看去,各有千秋的姑娘們與他們一起上課,竟有莫名異樣又期待的感覺。
而女學子們呢,也是覺得新奇不已,在這之前,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日,能與男子們坐在一起習書,更是不敢和他們同坐一室。
她們偷偷摸摸瞥著男子們。
學堂的氛圍,莫名融洽。
等到上課了,是宋老爹的啟蒙課程。
男學子們便驚訝的發現,那些女子竟一點都不比他們差勁,為了不被女子們比下去,他們也不開小差了,鉚足了勁兒開始學習。
晉江書院的一切,都欣欣向榮,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劉襄扒拉著算盤,將這幾日招生之後的回報清算了一遍,最後粗略算計了番,笑盈盈對宋青嬋說:“姐姐,按照現在的趨勢下去,不到兩季,咱們書院就能回本了。”
她晃著算盤,啪啪作響。
宋青嬋翻著自己手中的書,也不禁揚起了笑來。
這也是她完全預料之外的事情。
過了會兒,劉襄又趴在了桌子上,神色蔫兒了下來,宋青嬋注目,不禁將手上的書也放了下來,“怎的不高興了?”
明明方才還歡喜萬分的。
深秋寒涼,劉襄趴在窗台上,看著手裡的算盤和賬本,都不開心了。
她沒什麼心思,聽見宋青嬋這樣問了,就直接回答:“就是有一個人吧,明明老是欺負你,可是他一離開了,心裡反倒是空蕩蕩的,反而期盼起他能回來了。”
她重重歎了口氣,好像書院裡的光景,更加涼了。
宋青嬋一怔,很快就知道劉襄是在說誰了,“你是在說秦公子?”
被當麵戳穿的劉襄,臉上驀然一紅,頭也不敢回了,生怕對上宋青嬋的眼眸露餡兒了,可她又不想要騙宋青嬋,悶聲不答。
宋青嬋回想起劉襄和秦郅的種種,眉梢不自覺一皺。
她見過秦郅,是矜貴的權貴世家兒郎,不過是因為周朔才來岐安府些許時日,屬實意外,這麼一點時日,他對劉襄是逗弄還是真心,尚且不可知。
且不說真心與否,就算兩個人兩情相悅,那秦郅家族呢?是否會接受一個商賈之女?秦郅會因為劉襄去反抗整個家族嗎?
宋青嬋不知道,她唯獨能明白的,就是劉襄是她極為重要的人,她要護她周全。
她笑了下,摸了下劉襄的腦袋,“回頭我去東都的時候,幫你問下他,還會不會回來,可好?”
劉襄側過頭,眼眸亮了下,“你要去東都?”
“嗯。”書院裡又傳來了朗朗讀書聲,與宋青嬋溫柔的聲音融合在一起,“我和阿朔決定,過了年後就前往東都,要去拜見魏將軍,嶽先生也托我們帶信給東都的好友。”
“我聽說東都很是繁華,天下權貴,儘在東都。”皇都所在,權貴自然遍地都是,隻要稍稍不注意,可能就會招惹到什麼皇親國戚。
劉襄眼中流露出幾分向往,也想象著秦郅在東都的風光,不過很快的,她眼神就暗淡下來,“不要去問他了,我又不想他。”
“不想?剛剛誰還在抱怨他不回來的?”
劉襄吐吐舌頭,“姐姐,咱們還是莫要說他了,我不過是隨口提了下而已,我以後才不
會想他了呢。”
少女天真的麵容,被秋光籠罩。
她眼神清澈明亮,琥珀色的眼底,倒映著秋色濃鬱。
她盯著對麵的學堂,好像是走了神。
劉襄雖然天真,她卻不笨。
她知道,秦郅那個人啊,就算是喜歡,也不會說出口來,隻會放在心上用行動去表明。就像是宋青嬋成親時,他曾送給自己一個金絲同心結。
同心結代表著什麼,秦郅那樣精明睿智的人,不會不知道。
秦郅對她許有好感,看向她時,眼中的輕慢總會變成促狹的笑意。
跟個小孩一樣,會喜歡捉弄與她拌嘴。
時間一久,劉襄也對他動了心緒。
但她卻也明白的知道,秦郅一舉一動,都是世家的矜貴公子模樣,比肖文軒不知要高貴到了哪裡,他的家世絕非是自己能高攀上的。
她索性就把喜歡放在了心底。
後來秦郅離開岐安府,她便知道,他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既如此,倒不如再也不要去見。
宋青嬋和劉襄都沉默著,這時,牆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蔫兒著的劉襄忽然又來了精神,興致衝衝回頭對宋青嬋說:“姐姐!是姐夫又來巡街了!”
自從書院開院後,安樂街上好像也熱鬨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