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女兒(二合一)(2 / 2)

孟雪融愣住,要知道,在東都的時候,要是身邊的人犯了錯事被拿下了,她隻要把安國公府的令牌拿過去一看,就會立馬無罪釋放。

可到了肖遠麵前,怎麼好似不頂用了?

她可是馬上要嫁給肖文軒啊……為何肖遠如此不解人情?

孟雪融茫然無措地站在公堂中央,嬤嬤氣若遊絲地喚著:“姑娘,姑娘,救老奴……”

她咬著唇瓣,正想要把所有事情攬下來,要是輪到她了,她不信肖遠還敢打她!她正要張嘴,坐在明鏡高懸匾額下的肖遠冷肅道:“本官向來是認事不認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孟姑娘,即便你是安國公府的姑娘,還是本官的什麼人,你若是觸犯律例,本官也照打不誤,何況隻是你身邊一個婆子?”

這話一出,孟雪融白了臉頰,往後踉蹌兩步。

她闔了闔眼,許久才呼出一口氣來,故作鎮定說:“理應如此,是雪融關心則亂了。我……這就走。”

聞言,半死不活的嬤嬤也閉上了眼。

她知道,已經沒有人能救她了。

孟雪融連唇瓣都蒼白下來,正要走,肖遠卻忽然做聲:“不必,既然是孟姑娘的親信,還是看著行刑好。”

緊接著,慘叫聲又在公堂上響起。

一聲接一聲。

每一聲,都砸在孟雪融的心口上,駭人得要命。

斑駁的血跡和著血腥味,讓人胃裡極為難受,孟雪融想要離開,可肖遠坐在上麵冷麵看著她,她怕了。

她咬緊唇瓣,親眼看到嬤嬤斷了氣。

被打得濺出來的血跡,沾在她的繡花鞋上,嬌生慣養的權貴千金,哪裡見過這樣惡心的場麵,嚇得身子微微顫抖。

宋青嬋還沒來得及見到這樣的場麵,一雙大手就在她的眼睛上覆蓋下來,燙人的溫度從眼皮傳遞到眼珠裡,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了。

周朔彎下腰,貼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這場麵難看,莫看。”

她應了聲:“好,我不看。”

被他捂住的眼睛裡,黑漆漆的一片,隻能嗅見淡淡的血腥味道。

直至公堂上所有的東西料理乾淨了,周朔才鬆開她,送她與李如雲一起出了府衙。她站在府衙門口,與李如雲繼續說起了這樁案子來。

府衙之內。

孟雪融身形顫抖,隻能任由身邊的丫鬟攙扶著,肖遠一身官袍,快步走近睨了孟雪融一眼,“孟姑娘,你可知道我為何要讓你在此看完這場杖責?”

孟雪融恍惚搖頭,“不知。”她始終是覺得不甘心,閉上眼睛咽下胸口裡一腔鬱氣。

“這究竟是誰指使的,你當所有人都不知道?孟姑娘,我讓你親眼看完,是希望你能引以為戒,莫要再做錯事了,這次是看在文軒與安國公府的麵子上才沒細查下去,要是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肖遠拂袖而去。

孟雪融踉蹌著險些倒了過去,嬤嬤死時的慘狀還在腦海裡浮現掠過,身邊的小丫鬟壓低了聲音說:“肖大人對姑娘也未免太狠

了,回去後定要向國公爺告上一狀。”

孟雪融穩住心神,“莫要說了。”

她因為嬤嬤的事情,心神大亂,哪裡還會去思考彆的,隻想趕緊回去一個人靜一下。誰曾想剛走到府衙門口,就瞧見宋青嬋與李如雲,她被肖遠敲打了一番,又經曆了嬤嬤被打死的畫麵,根本就不想看到李如雲一眼,正打算直接離去,可卻被李如雲給叫住了。

孟雪融咬咬唇,拿出自己高高在上的架勢來,瞥了李如雲一眼問:“作甚?”

李如雲不卑不亢,說道:“隻是覺得孟姑娘對我似乎是有些誤會,為免昨日和今日的事情再發生,我還是得與姑娘說清楚為好。”

“你想說什麼?”孟雪融眼皮子抖了下,看到宋青嬋站在李如雲的身後,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過恍惚,這一瞬竟覺得宋青嬋與自己的眉眼似乎有些相像。

沒細想下去,李如雲的聲音就打斷了她的思緒:“或許孟姑娘因為肖文軒的事情對我有所怨懟,但我想告訴姑娘,我對肖文軒早已經沒了任何感情,他那樣的男子,並非是我所喜的模樣。”

孟雪融現在正難受著,又聽李如雲提起肖文軒來,她便想到了自己做錯了事情,竟然讓嬤嬤去傷害於李如雲,這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那打死人的畫麵再次湧來,孟雪融沒能撐住,一陣惡心後,徑直倒了下去。

沒了知覺。

肖家的大夫來來去去,得知孟雪融隻是受驚而已,肖文軒終於是鬆了一口氣,肖文軒也是聽說了今天的事情,一時憤懣氣不過,便去找了肖遠理論。

肖文軒不平地站在肖遠麵前,厲聲責問自己的父親:“不過是一樁小事,何不賣給雪融一個麵子,為何非得要將那個婆子打死?那可是安國公府的人!”

肖遠對自己這個兒子,失望透頂。

他閉了眼,神色不虞,“肖文軒,你想過沒有,要是昨日周朔不曾發現這樁事,如雲會變成什麼模樣?”

“她什麼模樣與我何乾?那都是雪融

派人去做的,我們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就這樣難嗎。”肖文軒眼底,也是藏著對父親的失望。

肖遠抿著嘴,冷笑了一聲。

他不知道兒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心思,在耽擱哄騙了如雲那麼多年後,始終覺得與他無關。

肖遠已經累了,不肯再與肖文軒多說,讓人將他趕走了,還讓人過去傳話,讓肖文軒儘早回東都去好了。

孟雪融受驚之後,將養了許多時日,終於是休養過來。

將嬤嬤的死狀拋之腦後之後,她想起了自己的另一樁事情來,她得去探一探宋青嬋,究竟是不是知曉她的身份來曆。

此時,清晨時光恰好。

岐安府裡裡外外,行人極少,隻有去上學堂的學子,腳步匆忙,正急著去趕上一堂早課。

熹微的晨光裡,夏日暑熱,都像是被溫柔光暈減去不少。

宋老爹剛打開書院的門時,就看見一道娉婷的身影站在門外,因為是背對著,宋老爹險些將人認成了宋青嬋,正要開口,卻又硬生生止住。

宋青嬋何時穿過這樣逼人的顏色。

書院大門發出“嘎吱”一聲響來,背對著書院大門的女子,終於是轉過身來,那張美豔的臉頰上帶著高高在上的倨傲。

完全不是宋青嬋。

宋老爹愣了愣,才找回聲音來問:“姑娘來書院是……?”

孟雪融將唇繃成了一條涼涼的直線,她動也不動,便道:“久聞晉江書院與宋先生大名,特意前來拜訪。”

看她那模樣,倒不像是來拜訪的,而是屈尊降貴前來視察。

來者是客,看這女子的模樣,也不像是來找茬兒的,宋老爹沒有將人趕在門外的道理,索性就將人請了進來,安置在了會客之所。

此時,已經有些許幾個學生來了書院,宋老爹讓人去課堂上看書去了。

宋老爹送了一壺茶水到了會客所裡,孟雪融因為擔憂自己的身份泄露一事,甚是擔憂,天還沒亮就獨身一人來了晉江書院外站了大半晌,現

在口乾舌燥。

這茶水來得正好。

她用絹帕擦了手,將壺中茶水盛入杯中,她抿了口就放了下來。

眉頭皺得緊緊的。

下等茶葉,難喝。

孟雪融不再碰那杯茶水了,抬眼問:“不知宋先生何時才來?”

宋老爹將她的所有動作儘收眼底,他心裡不悅,隨口答了句:“應當快了。”說完後,外麵有人叫了宋老爹一聲,他轉身走了出去。

站在門口回過頭時,瞥見屋裡的女子抬手碰了下鬢間的發簪。

袖擺撩起時,露出雪白手腕上的一隻翡翠玉鐲。

翡翠玉鐲已經有了多年年份,看起來陳舊又寒酸,與她的貴氣格外違和。

宋老爹卻猛的怔在原地,眼睛裡隻剩下那隻翡翠玉鐲,“她、她……”

他不可能認錯,那隻玉鐲,是當年他親手買回來的!

他的女兒宋青嬋、宋青顏各有一隻,即便後來陶氏離開了,她也帶走了另外一隻玉鐲。

宋老爹曾以為,他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另外一隻了,卻不曾想,會出現的這樣突然。

再看屋裡的那個女子,眉眼之間,竟然與宋青嬋真的有幾分相像。

宋老爹站在房門外許久,等到風將門合上了,他才猝然回過神,猶豫半晌,終究是沒有重新再進去。

宋青嬋來到書院時,宋老爹正站在簷下發呆。

她走過去,宋老爹目光灼灼轉過頭來,惹得她一愣,不等宋青嬋問是怎麼回事,宋老爹已經開口問:“青嬋,我、我見到另外一隻玉鐲了。”

宋青嬋目光一凝,脫口而出:“你見到孟雪融了?”

“孟雪融……她是孟雪融?”宋老爹失魂的靠在簷下的柱邊,原來,她就是那個要與肖文軒成親的安國公府孟雪融。

怪不得那樣貴氣,原來是安國公府麼。

宋老爹苦澀一笑。

宋老爹:“你去東都時便見過,也知道真相了?”

宋青嬋點頭默認,宋老爹長長歎了口氣,告知宋青嬋,是孟雪融來書院了。宋青嬋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