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會就把然然登報的事情辦了。遲則生變。就怕蘇寧城又出什麼幺蛾子。”守常先生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
“你想得對。這可是隻老狐狸啊。今日若不是他考慮到蘇家的麵子和我們身後是北大,是教育部,怕今日是不會這麼輕易放我們走的。”仲甫先生一眼看穿了蘇寧城的本性,“然然哪裡是他的對手,不夠他塞牙縫呢。如今這世道,連蘇寧城這樣的人都知怕權勢,倒是幾分可笑。”
“仲甫兄,公理自在人心!”守常先生看著仲甫先生笑了起來道,“終有一日,做人做事不懼權勢,隻求公理。我們不正為此努力嗎?”
仲甫先生見守常先生笑了,也不由跟著笑了起來:
“借古人一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傍晚。
林詩然正坐在病床上看書,夕陽餘暉撒進窗戶,平鋪在書上,書上的字體頓時熠熠生輝。
高君曼為林詩然送飯。病房的門虛掩著,透著門縫,她看著女孩認真蒼白的側臉,止不住地心疼,好好的孩子怎麼受這樣的罪!
“然然,吃飯了~”
林詩然抬眼,好看的眼眸微眯起來:“姨媽~謝謝您給我送飯~”
“傻丫頭,跟我客氣什麼?”高君曼走到病床邊,將飯放下,笑著說道。
二人又閒聊了會這兩日的天氣無常,又說起今日下午守常先生和仲甫先生找蘇寧城的事。高君曼躊躇了很久,今日早上聽林詩然說王秀瑜的那番話,不知彆人聽出什麼意味,她是聽得了些許意味來。然然這孩子在感情方麵多少受了蘇家的影響,那她和延年豈不。。。
出於對延年的關心和對然然的憐愛,高君曼認為,她有必要了解然然的想法。
“然然,姨媽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高君曼頓了頓,卻見林詩然並未反對,便試著說出了下文,“你和延年之間。。。”
林詩然趕緊擺手道:“姨媽,我和延年之間沒什麼的,真的,什麼都沒有。就是單純且正常的革命同誌關係。”
高君曼看著林詩然微微漲紅的小臉,想了想,換了種問法道:“那你對延年呢?”
很明顯嗎?姨媽看出來了?那其他人豈不是也看出來了?可是我最近對陳延年明明疏遠了啊~
林詩然聽得高君曼的問話,心裡的小九九不由活泛了起來。她的大眼睛四處亂轉說道:“我。。。我對他。。。也沒什麼的。就是妹妹對哥哥。您看,我對世炎哥不也差不多嘛~”
高君曼到底是過來人,女孩的心思,她還是知道的。慌亂的話語、緋紅的臉頰,已經不需要再多的表達,她心裡已經知道七八分了。
“姨媽~”
話音剛落,陳延年從門外走了進來,禮貌地向高君曼問好。
林詩然幾分吃驚地看著陳延年:剛剛的話,他不會聽到了吧?隨即自我安慰道,這個悶葫蘆應該聽不出什麼的。
陳延年在食堂吃完晚飯後,就打算來醫院守夜,這是住院的第三日,是林詩然蘇醒的第一日,多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喬年本是要和哥哥一起來,結果半道上被易群先和柳眉拉去了圖書館。
他剛到門口,正好聽見了高君曼問林詩然“那你對延年呢?”。他本是想進去的,可是似乎某種情緒絆住了他。
哥哥?和世炎一樣?
當他聽到女孩的回答時,他的目光驀地收緊,心裡竟有幾分莫名的失落和煩躁。
可是歸於理智而言,難道不是哥哥嗎?但為何又有幾許不甘?
陳延年試圖甩掉心裡湧上的莫名情緒,這種情緒讓他很不像平時的自己。
“延年來了~”高君曼招呼著,隨即將林詩然吃好的飯碗收拾,便起身離開,“正好,我就先走了,你們倆聊。”
“不是,姨媽。。。”林詩然鼓起了小臉。
“姨媽再見。”陳延年倒是很乾脆。
四目相對。少年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夕陽餘暉撒在少年英俊的臉上,不覺幾分迷人。
林詩然不敢再看陳延年,她低下頭,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咳,好些了嗎?”
陳延年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林詩然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就全身還是很痛。”
“傷口肯定還要養些時日去了。”陳延年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安撫。
林詩然想起昨晚醒來時他身邊關於無政府主義的書籍,又想起之前仲甫先生交代的話,這住院不就是個讓陳延年繼續接觸馬克思主義的好時機嗎?
她大眼睛一轉,抬眼道:“陳延年,我想看書,可是我手臂真的好痛。反正現在也無事,不如你讀書給我聽吧?”
“是不是這兩日讓你嬌縱慣了?”陳延年看向林詩然,好看的眼眸微眯,“你那書翻頁痕跡如此明顯,倒不是你下午自個看的?那時你怎麼不說手痛?”
林詩然撇了撇嘴,可憐兮兮地說道:“就是因為下午看了,手有傷,所以晚上就抬不起來了嘛。好不好嘛?再說,你給我讀書,你不也看了嘛?人說讀書讀書,那不就得讀出來嘛?”
“你哪兒那麼多歪理。”陳延年瞪了林詩然一眼,卻將床邊的書拿了起來,看了兩行,劍眉微微皺起,“馬克思主義?”
林詩然重重地點了點頭:“快讀,快讀~”
看著林詩然滿臉真摯的無害模樣,陳延年略帶無奈地看向手裡的書,讀了起來。
夕陽西下,少年認真地讀著書,女孩微微側頭望著少年,倒是有幾分安詳和暖意。
白逐和趙世炎於中午回到了北京。
剛到北京,二人就在報紙上看到了林詩然和蘇家脫離關係的報道。
二人預感肯定是發生了些許變故。
白逐和沈墨川約了下午談事。趙世炎便一人到了圖書館找大釗先生,從大釗先生那裡,趙世炎得知了林詩然住院的消息,便馬不停蹄地趕往了醫院。
趙世炎到達醫院的時候,就林詩然一人在床上看書。
“然然,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趙世炎有些著急地問道。
很難見趙世炎著急,林詩然“噗嗤”笑出聲來:“世炎哥,我沒事,你放心吧~”
趙世炎在心裡完全已經把林詩然當做自己的親妹妹。
他看著林詩然還能衝他咧嘴笑,不由鬆了口氣,但是看到林詩然蒼白的小臉,又想起了什麼,有些生氣道:“這蘇家還真是心狠手辣!我在報紙上都看到了,脫離了也好,然然你彆想太多,好好養傷。”
“我沒想太多~啊,對了,白逐姐呢?”林詩然衝著趙世炎的身後探了探腦袋。
“白逐下午找沈墨川有些事,她還不知道你住院的事。”趙世炎看向林詩然解釋道。
白逐下午和沈墨川在咖啡館談事,同時也得知了林詩然受了家法住院的事,不免義憤填膺。豪門世家的圈子就那麼大,不出半日也就傳開了。碰巧遇上了參與打林詩然的蘇成,正和手下的人談論起林詩然那日被打得多慘,甚至還有些為自己親自參與了一次蘇家的家法而得意,以前他跟著蘇明鴻混,哪有這機會,蘇明鴻被趕去了國外,他現在直接跟著蘇寧城了。
白逐聽見這些話,氣不打一處來,和沈墨川一起打了蘇成和那幾個手下,拳腳無眼,咖啡館也遭到了一些破壞。索性二人都是講道理的主,自然將該理賠的賠了,而蘇成耳聞沈墨川的家世,也不敢大肆宣揚報警,隻得跪地求饒,倉皇逃走了。
傍晚,白逐來看望林詩然。
林詩然剛聽得柳眉說起街上的人議論紛紛,說有一男一女把蘇家的家丁蘇成打了個落花流水,聽聞男的姓沈。她的心裡便略知一二了。
“白逐姐,謝謝你啊~和沈大公子一起替我出氣~”林詩然是真的很感動,隻是她對表達感情的事情不願特彆矯情,所以她都會用調皮來掩飾內心的情緒。
白逐笑了笑,揉了揉女孩的頭發道:“彆客氣~這蘇家連仆人都如此可惡,讓人忍不住想揍他們!”
“真的沒事嗎?我怕蘇寧城會借口找你們麻煩,到時候若找你們麻煩啊,你們就推我身上好了。”林詩然有些擔心地看著白逐,人家這麼講義氣,也不能讓白逐姐平白無故扯上麻煩。
“傻丫頭,不會有事的。沈家你還不了解嗎?蘇寧城是不敢找麻煩的。他呀,可得罪不起沈家。”白逐笑意更濃,她知道林詩然的心思,也理解她此時的感受。
林詩然想了想,沈家有政治背景,蘇寧城確實會忌憚一二,便也暫時放下心來。
林詩然在醫院裡躺了兩周,她本是一周前就想著要出院,結果自家舅舅加上陳延年加上趙世炎再加上易群先聯合讓她必須養滿兩周才能出院。她又按捺住性子養到了兩周,身上的傷痕雖然還未消完,但是疼痛感卻日漸消退。
出院那日,她特彆興奮,她太想念她的鋪位,想念家、北大和陳家小院,想念長辛店,想念辜老的書房。
現在!她終於又能活力四射地穿梭這些地方了!
“然然,互助社失敗的感悟你還沒交,拖了半個月啦~”
真掃興!
站在醫院門口,林詩然叉著腰,瞥了眼身後的自家舅舅。
隨即她輕輕一哼,跑了兩步,回頭做了個鬼臉道:
“反正都半個月啦,明兒再說吧,舅舅!”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一份存貨啦~~~~
二寶:多收藏 多評論
否則
斷更威脅.jpg
8000+輸入 你們確定不誇誇我嗎
感謝在2021-06-03 17:46:54~2021-06-04 14:47: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生一世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