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一千八百晝 蟹總 9274 字 8個月前

黑暗房間中,對麵牆壁上投射著明亮的圖片。

祥閣金店。

男人粗劣的中指點按鍵盤,屏幕上立即蹦出另一張。

他說:“地理位置好,在繁華商業街的金角,上下兩層,百餘平米,客流量萬人以上。”

後麵有人躍躍欲試,繃直了身:“哥,還等啥?這麼多人肯定日進鬥金啊!”小伍抖著腿:“手都開始癢癢了。”

其他幾人笑罵。

李道微側眸:“彆高興太早,有利就有弊,人多眼雜,不好下手。”

“也沒什麼難度吧,和以往相比,簡直小菜一碟。”

李道臀部抵著桌沿兒,略頓幾秒;“這次要不同。”

黑暗中,他朝後麵看過去,幾人交換眼神,心照不宣。

李道接著說:“還有更安全簡便的方法。”

“是什麼?”

他一時沒答,站直了身,走去牆邊撳開燈,頃刻大亮,這才見不大的房間裡還坐了四個人。

一個歲數不大,頂多十七八,一身年輕人的流行打扮,麵上尚存幾分稚氣,右手五根手指在大腿上靈活地敲擊著,動作慣常隨意,正是剛才說話的小伍;

牆角凳子上吊兒郎當掛個男人,英氣俊美的長相,三十歲上下,點煙叼煙的動作不含糊,這人是顧維;

與之相對坐著紀剛,他是這房中年紀最長的,帶黑框眼鏡,蓄著胡子,發間摻雜幾縷銀絲,樣子沉著冷靜,目光很深,其中內容他人很難琢磨;

最後一人是許大衛,他比在座幾人都強壯,交於胸前的手臂肌肉紮實,脖頸很粗,存在感最為強烈,他微昂著下巴,模樣有些目中無人。

幾人看向李道,等著他開口。

李道說:“祥閣金店有一套整體防護係統,一旦用暴力破壞門牆窗任何一處,上麵的傳感器接收到信號,就會自動報警並且觸動預錄開關,我們闖入過程會馬上上傳到雲端服務器,即使破壞監控也沒用了。”

“有我在,怕什麼……”小伍嗤之以鼻,見他目光警告,改口問:“我的意思是……有什麼好辦法?”

李道倚著牆,拆出一片口香糖送入口,咬合肌略動幾下:“金店銷售經理叫顧津,她知道保險櫃密碼……”

“就他媽知道你打她主意!”顧維張牙舞爪跳起來,弓身抓起什麼朝李道擲過去:“彆想,我告訴你,沒戲。”

空氣突然凝滯。

這屋子裡還真沒人敢像他這麼放肆。

李道看他幾秒,不動聲色垂下眼,側臀處留下一個灰白的鞋印兒。

他輕拍掉,下意識抬眼看向緊閉的房門,又看顧維,防備似的壓低聲音:“你想想,是不是掩人耳目、一石二鳥?”

幾人再次用視線交流,默契地沒有繼續討論下去。

李道朝顧維抬下巴,等著答複。後者撓了撓腦袋,坐下來,不吭聲了。

“老紀,你的意思呢?”李道轉開視線,習慣詢問紀剛看法。

紀剛點頭:“讚成。”

達成一致,每人職責細分。

十幾分鐘過去,說話聲漸歇,李道嘴裡的口香糖已經沒了味道。

他撐著桌麵靠近幾人,聲音放低,“完事後不上正門的車,走後門。”

“都安排好了?”顧維也悄聲。

“嗯。”他嗓子裡哼出極低的音兒,幾秒停頓,忽而直起腰,正常語調說:“先這麼著。散了吧。”

屋內氣氛恢複自然。

正事兒談完,李道弓身撿起顧維適才扔來的皮鞋,走去窗邊。

李道推開窗,乾冷空氣沒等湧入,他將皮鞋順窗口遠遠扔出去。

顧維睜大牛眼,要炸毛。

李道歪頭吐了口香糖,瞥眼看他:“以後再跟老子動手,扔的就不是鞋了。”

幾人笑聲放輕鬆。

“那鞋好幾千……我日你妹!”顧維奔到窗口往下看。

李道淡笑,意味深長地說:“我可沒妹,你倒是有。”

顧津晚班,金店關門時間是九點半,見前麵沒了顧客,外頭路人也漸少,她便提前進了更衣間。

差一刻鐘下班,顧津推開窗,點一支煙。

窗口對著後巷,陳舊厚重的城牆遮住視野,空氣清冷。她手肘撐著窗台,略昂起頭,將口中煙順防護欄吹進黑夜裡。

還沒抽上幾口,陸續有人進來。

都是女人,一路笑聲不停。

顧津掐了煙,揮走眼跟前的氣味兒,關上窗。

店員拐過轉角,見顧津在,嘰嘰喳喳衝她打招呼,來到各自更衣櫃前換衣服。

閒聊幾句,顧津提著背包先出去了,前廳櫃台的燈已調暗,安保老王正拉百葉窗。

顧津過去幫了把手。

老王笑眯眯道:“我記得今天是馮經理的班兒啊?”

顧津笑說:“我和他調班了。”

老王走到門口,遙控卷簾門打烊:“他又有事兒?”

“沒。”顧津說:“是我明天有事。”

“可不常見,連我這老頭子都看出來你比馮經理工作認真,平時請假的時候都少啊。”

顧津沒多解釋,一笑置之。

正當這時,外頭突然傳來刺耳刹車聲,半闔的卷簾門外,一輛破舊貨車堪堪遮住門口。

顧津被這聲響驚得一抖,尚未做出反應,隻見車門大開,上麵跳下四五個蒙麵大漢,順不斷合攏的卷簾門弓身衝進來。

他們黑衣黑褲,帶著厚重麵具、帽子及手套,不露一絲頭發和皮膚。

突如其來的遭遇讓兩人都愣住了,幾秒間隙,老王先她一步反應過來,要取腰間的電棍:“你們乾什麼?警告你們趕緊離開,店裡有監……”

許大衛手中的棍棒眨眼間甩出去,直擊老王側腦,隻一下他便躺倒在地,沒了知覺。

幾人身後的卷簾門徹底閉合,整個金店形成幽暗密閉的空間。

顧津耳邊儘是棍棒擊打腦殼兒的聲音,雙腳仿佛灌了鉛,無法動彈。

為首男人視線筆直地看著她,四目相對,那可怖麵罩下,一雙眼漆黑如潭,藏著無儘危險與罪惡。

見她不動,他竟及淡地勾了勾唇,聲音平靜而低啞:“想什麼呢?打劫。”

像停擺的時鐘突然上了弦,顧津後腦一麻,猛地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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