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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維瞧見顧津上了李道那輛車, 眼睛一瞪, 要去阻止。
蘇穎擰著他耳朵, 把他塞進後麵的小紅車。
兩輛車一前一後離開卜遠, 一路往西,朝重陽的方向行駛。
十點鐘時候, 天氣越發炎熱乾燥,太陽升上來,車窗外光線亮得刺眼。
途徑一處湖泊,大家停車休息。
山清水秀的地方,空氣都純淨。
幾個男人下去抽煙抻筋骨, 蘇穎吊在顧維手臂上,也跟著。
顧津昨晚幾乎未合眼, 剛才上路沒多久就睡著了,車內放著音樂好像催眠曲, 她睡得還算踏實。
迷迷糊糊中,感覺車身不再搖晃, 四周靜得出奇。
顧津轉醒,陽光一刺,不禁眯起眼。
她適應了一會兒,推開車門下去。
天空高遠湛藍, 雲朵潔白似絮。
剛剛冒新芽的草地中央有一處湖泊,風到了這裡就停止, 湖麵不起漣漪,像一麵巨大的鏡子, 倒映著藍天和白雲。
顧津有些震撼,這麼純粹明亮的顏色是她從未見過的。
她沒跟他們站一起,獨自走到不遠處的石灘蹲著。
水很清澈,顧津沒忍住把雙手放進去,攪了攪,湖水沁涼甚至帶點刺骨的冰,正好消減滿身燥熱。
她今早又換回自己那身衣服,這時節穿高領薄線衫已是極熱,沒蹲多久,額頭就浸出細細密密的汗。
顧津索性埋下身體,捧起湖水抹了幾把臉。
耳邊有鞋子踩在石灘上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在她旁邊駐足。
手裡掬著那捧水還沒來得及撲到臉上,顧津手腕被捉住。
“熱不熱?”李道蹲下。
他嘴角銜了根草,陽光刺得他微擠一隻眼,虎口捏住顧津手腕,另一手慢條斯理地幫她卷袖口。
顧津抽了下沒抽動,他粗糲的指肚順她手臂一路向上,皮膚觸感強烈。
李道抬頭看她一眼,又挪下目光去看那件杏色毛線衫,忽然想起在寧關的時候,他和杜廣美坐車上說話,從後視鏡中看她,她穿著這件裹身衣服,陽光一晃,跟什麼也沒穿似的。
那時他心中沒多少特殊情緒,隻單純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帶那麼點下流地想象一番,覺得這姑娘雖軟了些,身材卻是真的好。
如今還是那個動不動就眼紅的姑娘,他卻對她上了心。
李道抬眼看她,揚唇笑了笑。
顧津不自在:“你笑什麼?”
李道搖頭,拎過她另一隻手:“穿這衣服熱不熱?”
“有一點兒。”顧津想躲:“還是我自己來吧。”
“彆動。”
他這人粗線條,袖口挽得不算規整,沒幾下就失了耐性,到最後虎口卡住她小臂,一溜兒擼到她手肘處。
顧津:“……”
“洗吧。”
顧津看了看兩邊袖子,也沒客氣,又壓下身體,捧起水來輕拍臉頰。
李道臀部一沉,在她旁邊坐下來:“不涼?”
“還可以。”
“到前麵鎮子買件薄衣服穿。”他側頭看著她,嘲弄說:“如果你不逃跑的話。”
顧津一頓,手背抹著下巴上的水珠,小聲嘟噥:“不說我倒忘了。”
“可以再跑試試。”李道手肘搭在膝蓋上,兩手隨意交疊:“倒是挺期待再來第三次,我這人最喜歡撿便宜。”
顧津沒明白,李道救她那天放的狠話,她早就忘到腦後:“什麼意思?”
“要我再說一遍?”他笑著逗她,一字一頓地懶懶重複:“如果再有下一次,老子就……”
話沒說全,顧津突然撲過來,一把捂住他的嘴,臉憋通紅。
幾乎是一瞬間,她就想起來了。
李道沒料到她力氣這麼大,手臂向後撐住身體,高抬起頭,漆黑的眸中閃爍著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她。顧津直直跪在石頭上,比他高出一些,那冰涼的小手蓋在他臉上,還帶著濕潤水汽。
李道上下唇稍微一合,便將一滴水珠抿進嘴裡。
顧津燙到般縮回手,掌心發麻。
“省著便宜彆人……”
顧津的手再次蓋過來,隻是這一回,李道先一步抓住她手腕,指肚捏了捏,將那小手包進掌心,任她怎樣抽都抽不走。
氣氛變得異常微妙。
剛才情急,顧津並未察覺行為不妥,時至今日,她無法逃避內心的一些轉變,這種女兒家的小無賴,她從未對顧維和尚家偉以外第三個男人表現過。
就因為他某個安慰的動作,對他有了好感,甚至可以忽略他的身份、他混亂的生活以及現在這種處境。
顧津恨自己沒原則,但也十分清楚,成年人內心的情感,有時因為一個小細節就一發不可收拾,她隻是不知道應該怎樣做而已。
李道還看著她:“想什麼呢?”
顧津回過神來,用力抽回手:“他們在叫了。”
李道眯了下眼,轉頭,果然見伍明喆正往這方向跑,離老遠就衝兩人揮手。
視線的偏差,李道擋住顧津身體,顧津的正麵對著另外那幾人。
都看見他們在說話,卻不知兩人舉止曖昧。
李道撐著身體先起來,一勾唇:“回頭聊。”
繼續趕路,中途沒再停下休息,隨便墊幾口麵包,直到下午三點鐘,才在風平鎮落腳。
鎮中心有一條熱鬨的商業街,以中間的銅像花壇為原點,東西兩端分化明顯,東麵是陳舊的服裝店古董店和土特產批發部,西麵則更隨意,小販們把攤位挪到了街道上,水果攤兒、小吃攤兒、工藝品攤兒…應有儘有。
紀綱等人把車停在街口,一路走一路看。
許大衛緊跑兩步,“道哥,你想吃點兒啥?”
李道說:“問倆小丫頭。”
蘇穎聽見,先說:“我什麼都行,給口吃的就能飽。”
李道腳步慢了些,落到顧津旁邊:“你呢?想吃什麼?”
她手指動了動口罩,看他一眼:“都行。”
“麵還是飯?”
“都可以。”
“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