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一千八百晝 蟹總 10995 字 8個月前

車後煙塵彌漫, 李道跟著顧維開出這片林蔭路。

速度極快, 勁風從破掉的窗外刮麵而來。

李道去看自己這側後視鏡, 網狀玻璃在月光下散發著細碎的光, 無法視物,他曲肘直接擊碎, 隨著聲響,副駕的人又是一抖。

李道快速瞧她一眼,轉眸去看後視鏡。

咒罵不斷,那夥人仍追著他們跑,有幾個半路返回, 跳上車窮追不舍。

李道收回視線,眼中冰冷。

小伍扒著後車窗, “哥,他們追來了!”

李道不答話, 一腳油門飆出去。

有一瞬間,顧津覺得自己頭發被風生生扯斷了, 旁側山石像流線從眼尾劃過,五臟六腑移了位置,呼吸也變成一件困難事。

她兩手抓緊窗框把手,害怕被瘋狂的速度甩出去。

經過架橋和隧道, 身後如同漆黑恐怖的深淵,半點光亮都沒有了。

李道這才降下車速, 麵無半點表情,沒人敢說話, 車裡籠罩著一種凝重及暴雨欲來的氣氛。

良久,終於有人先開口,“郭盛的人怎麼會追來?”紀綱臉色煞白,右手傷了,他咬牙忍耐。

“那要問你們。”聲音冷得浸了冰。

車中再次沉默。

李道右手鬆散地搭著方向盤,手背布滿細細碎碎的傷口,另一邊膀子被人襲擊,疼痛難忍,手臂自然垂落。

“誰有話要說?”

他目光從內視鏡中一一掃過,“老紀?”

紀綱與他對視,搖了搖頭。

“小伍?”

伍明喆一臉茫然,腦袋搖成撥浪鼓。

李道正了正方向盤,又看許大衛:“你呢?”

許大衛不語,目光躲閃。

李道雙目再次盯回前方,微偏著頭,下頜線條緊繃,整個人籠罩在一股陰沉的情緒裡。

剛開始他語氣還算平和,淡淡道:“行程路線就這幾個人知道,你沒說,我沒說,都沒說……”頓了頓,李道猛地砸向方向盤,鳴笛聲撕破長空,他聲音一字大過一字:“難道郭盛他媽的本事通天?有千裡眼?有順風耳?”

李道很少動怒,一旦發火,讓所有人都膽寒。

車廂靜得隻剩風聲,李道切齒:“彆他媽讓我跟你們動手。”

許大衛:“我……”

“放!”

他挺大一個塊頭,夾在伍明喆和紀綱之間,縮著膀子,愣是讓李道這聲吼嚇得抖了下。

“杜廣美給我打過電話。”

他這句話說出口,所有人都愣了。

半晌,紀綱無聲歎氣,伍明喆往他胳膊上擂了一拳:“你跟她有聯係?”

他低聲:“小孩子家家,少摻和。”

李道偏頭看了眼窗外,嗓中譏諷地哼出一聲,輕點著下巴:“卜遠那晚?”

“……是。”

那晚許大衛叫了倆妞兒留在房中,他們吃飯回來,李道給他打了兩遍電話,都在忙線中。

“跟她說在哪兒了?”

許大衛悶聲道:“她一直纏著我問,不好拒絕……”

李道:“最後一次聯係是什麼時候?”

“……昨晚。”又趕緊解釋:“廣美和我再三保證,絕對不會和外人提起,她……”

“好,挺好。”李道點著頭,沒什麼笑意地勾起唇角:“搞過了?”

許大衛立即挺起身板:“她以前一直都是你女人,我怎麼敢。”說著,兩手舉過頭頂表明態度:“我發誓我沒有,如果撒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最多……惦記過……”

李道打斷,在意的不是這些:“接下來的路線也說了?”

“那沒有。”他保證。

李道不再說話。

“其實……”許大衛欲言又止:“她心裡有你,隻想從我這兒打探你的消息,我覺得她不會……”

李道又砸一把方向盤:“再管不住你那張臭嘴,就給我滾。”

許大衛還想辯兩句,見他正在氣頭上,便不敢再惹。

顧維駕車趕上,隔空喊:“你們什麼情況?總敲喇叭?”

李道冷著臉不語。

車裡終於沒人敢吭氣,氣氛降至最低。

又開很久,旁邊輕輕吸了下鼻。

李道朝顧津的方向看一眼,頭轉回來,頓了頓,又看過去。

“哭了?”一開口,聲調竟和剛才完全不同。

顧津坐著沒動,縮在座椅和車門的角落裡,發絲亂飛,周身都是被砸爛的碎玻璃。

李道麵上繃著的表情一鬆,扯嘴角笑了笑。

他咬牙抬起左邊膀子控製方向盤,看著前方,右手去搬她肩膀:“哭什麼?又不是衝你吼。”

後麵三人怔然,第一次發現他們倆關係不大對。他剛才明明暴跳如雷,這會兒卻強迫臉上表情鬆緩。

李道是什麼性子?哪對個女的輕聲細語過?

顧津輕輕扭了下肩,整張臉都朝外,手指偷著戳了下眼尾。

李道看她一眼,“身上有傷口?”

“……沒有。”

“嚇著了?”李道捏她臉

顧津歪頭,躲開他的手。

見路況平坦,李道又看她,這回時間久了幾秒,一笑:“你這金豆子掉得可有點兒晚,渾身零件完完整整的,不是安全了?”

哭的時候最聽不得彆人哄,顧津低頭抽泣起來,聲音小小,跟貓崽兒似的。她想忍,可胸口溢滿複雜情緒,無措、慌亂、驚懼、後怕……還有酸澀,於是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掉,越掉越委屈。

李道看一眼她的哭相,楚楚可憐,也楚楚動人。

他的心瞬間軟下來,揉揉她頭發:“我看看。”

“……沒事兒,你好好開車吧。”

李道:“有我在,怕什麼?嗯?”

顧津鼻音很重,胡亂答:“沒怕。”

“那是死裡逃生,喜極而泣了?”他半逗半哄。

顧津把眼淚擦淨,低頭不搭理。

李道說:“還是想要獎勵?心可有點兒急啊。”

這是他剛才在破屋跟她說的話。

顧津抿了下嘴:“沒心情跟你開玩笑。”輕輕拍掉他的手。

“嘶——”

顧津一驚:“怎麼了?”她扭身,抓起他的手:“你有傷?”

“看著點,彆坐玻璃上。”

顧津不再亂動,打開頭頂燈,見他寬大的手背上隱隱浸著血絲,有幾片細小的碎玻璃已經紮進皮肉裡,這些傷是剛才為了護她造成的。

她沒忍住,鼻端又泛酸。

李道板起臉:“再哭可沒耐心哄你了。”

顧津閉緊了嘴,不吭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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