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津照做。
這時,車裡沒人說話,激鬥後,空氣裡充斥一股鹹澀的血腥味兒。
李道拿出電話,先給顧維打過去:“安全嗎?”
那邊喘氣聲很重,似乎正在快速移動:“放心吧,你們怎麼樣?”
“安全了。”
“津津呢?”
“旁邊坐著。”李道問:“要找她?”
顧維略微停頓幾秒,終是說:“見麵再說吧,老紀太他媽沉了。”
約好會麵地點,李道掛斷。
顧津:“顧維……”
“誰準你回來的?”
顧津愣一瞬,看他把刀刃的血抹在褲子上,“我想幫……”
“老子他媽的用你幫?”
顧津抿了下嘴:“我那時候……看見好多人衝進屋子裡,你們三個困在裡麵,沒人開車……我想著自己目標不大,偷偷回去接應,也許不會被發現。”
“結果呢?”李道嗤笑一聲:“看來還沒拎清自己幾斤幾兩。”
聽見開車鎖的聲音,李道猜想是顧維,他根本沒料到那個膽小如鼠的姑娘有去而複返的勇氣。
他說不清看到她那刻是什麼感受,心臟很疼,很怕,又氣惱。
而此時,所有關心及後怕說出口都變成傷人的話:“護好你小命,瞎逞什麼能?我是死是活跟你有什麼關係?”
顧津心中一刺,眼淚刷地流下來。
他最後的話讓她感覺自己就是個大傻帽。
顧津安靜坐著,等到身體沒那麼抖了:“我不想扔下你有錯嗎?”
李道心一顫,不由繃緊唇。
她看著他:“我卻扔下我哥,沒跟他往安全的地方跑,傻子一樣回去找你,結果換來你一句沒關係?對,沒關係,是我自己輕賤自己。”這段話說的很順溜,顧津抹了把臉,轉身開車門:“我現在就走。”
“你上哪兒去。”李道拉她,聲調自是不一樣。
顧津:“不用你管。”
“回來!”
她踏出腳,甩開他的手。
李道這會兒氣全消了,低嘖了聲,“彆鬨。”攔腰把她扯回來。
顧津手腳亂揮。
他用了點兒蠻力,拖起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她雙腿無處可放,膝蓋抵著兩邊座椅。
車身隨他們撲騰左右晃動,後麵的兩人看傻了。
許大衛朝小伍使眼色,“那什麼,我倆下去抽根煙。”
沒人理他們。
李道束住顧津的手,嘴角一挑:“錯了,錯了,我說錯話。”
顧津眼淚吧嗒吧嗒掉,整個人都很狼狽,頭發濕透,襯衫貼在身上,小臉通紅又掛著水,還蹭了好幾塊泥巴。
這模樣讓李道怎能不感動,他心口塞滿棉花,揚頭吻住她。
顧津起先還掙紮,慢慢順從不少。
李道貼著她嘴唇低喃:“錯了,我是怕……”
他沒有說下去。
她卻懂了。
頓片刻,顧津手指動了動,挪上來捧住他的頭,稍稍開啟牙關。
李道歎息著閉上眼,又重重地吻。
顧津也積極回應。
這個吻激烈而瘋狂。
剛剛經曆過驚心動魄的逃亡,鬼門關前晃了一遭,現在所做對她來說是種撫慰和安置,對他是發泄和釋放。
李道咬著她唇瓣,一手掌住她後頸,一手扶著她的背。
彼此呼吸淩亂,兩人唇間密實又潮濕。
許大衛幫伍明喆把胳膊複位,小伍疼出一腦門冷汗。
他點了根煙放到他嘴中,看向窗口那對身影:“這體位帶勁,他們不會乾上了吧。”
小伍吸口煙,心裡不是滋味:“道哥真濫情,之前廣美姐,現在又津姐,看來早就把我姐給忘了。”
“男人麼,不稀奇。”許大衛說:“我是不明白道哥怎麼看上她。”
“津姐蠻好的。”
許大衛對顧津從來就沒好印象:“整天都他媽哭哭啼啼,人沒用,窮事兒還一大堆。”
小伍就事論事:“今天挺勇敢的,沒她估計咱幾個要完蛋。”
“沒她還不用受這份罪呢,早抱個妞逍遙快活了。”
伍明喆看他一眼,覺得還是自己太單純:“聽你剛才的話,好像對廣美姐有意思?現在又想抱妞?”
“兩碼事兒。”許大衛說:“杜廣美細腰肥臀的,是個男人都愛,但她是老大的女人,隻能想。”
小伍:“還是有點原則吧,以後沒機會碰麵,還是彆聯係了。”
許大衛冷哼一聲,沒搭話,看向彆處。
另一頭,車子中。
不能再繼續,李道適時停止,幫她整理了下衣領。
顧津臉頰紅潤,雙唇微腫,垂著眼,氣息是亂的。
李道將她緊緊箍在懷中,前所未有的用力。
顧津也回抱著他。
沒有任何言語,他不道歉了,她也不再鬨。
半晌,李道沉沉歎口氣。
以前和伍明歆在一起可以並肩作戰,共同麵對風雨。現在認識顧津,卻隻想把她收在一個密封盒子裡,獨自抵擋危險,害怕她受半點傷害。
可現在如此處境,他的想法卻是癡心妄想。
李道自嘲輕哼。
顧津問:“顧維他們不會有危險了吧?”
李道說:“不會,兩輛車都來追我們,他挺安全……”
天空突兀地響起一聲炸雷,將他最後幾個字淹沒。
李道掀起眼皮,弓著背,視線穿過窗口去看天,閃電像利刃劈開烏雲,將大地照得慘白通亮。
無端的,李道有種不好的預感。
感覺像是過去很久,事實上幾人在原地停留不到十分鐘。
十分鐘,卻為所有人改寫了結局。
顧津從他胸口抬起頭,“你手機呢,我給他打個電話。”
與此同時,他兜裡手機驀地振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