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側門外麵的巷口被這五輛牛車給擋了個嚴嚴實實,時常有路過的行人被擋住去路,對著她們指指點點。
“弄這麼多樹苗乾什麼?定是有病!”
“為何不搬進府裡去呢,在這裡擋路,莫不是以為這整條巷子都是他孟家的了?!”
行人聲音不小,孟和音聽了個明明白白。
為了避免自己被戳穿脊梁骨,孟和音心一橫,拍了拍手,吩咐白渺。
“白渺,叫上府裡所有家丁,隨我一起去白北山!”
“啊?”白渺也正在發愁小姐怎麼一個人種完這許多的樹,就聽見她家小姐讓她去找家丁。
孟和音話一出口,白珠子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這是作弊行為!”
“白珠子,任務就是種五百棵樹對吧?”
“是啊。”白珠子道。
“那何必我親自動手呢?隻要我讓府裡的人尋個地方種上五百棵就行了啊!”
白珠子嗬嗬一笑,“你猜這為什麼是你的任務……”想要無情拆穿她的幻想,話一出口卻停住了。
孟和音繼續與它交涉,“你的目的隻是種樹這個結果啊!不管過程怎麼樣,是我種的還是彆人種的,沒有什麼區彆。”
“小姐,人帶到了。”
孟和音大概看了一下,也就帶了一二十個,“怎麼這麼少?”
“夫人……”
“算了,十六個人就十六個人吧。”
不理會白珠子的憤怒咆哮,孟和音站在門口有條不紊地指揮從院子裡出來的家丁,給他們每人都分配好了車輛之後,以孟和音為首,八輛牛車的車隊成型,前五輛裝的是樹苗,而後麵三輛車裝的都是人。
一列車隊從孟府出發,浩浩蕩蕩的向城外行去。
街上有不知內情但目睹全程者,大為震撼,“孟家怎麼忽然開始作妖了?”
依稀能看到坐在最前麵的女子身影,旁邊有人問道:“是孟家那個跋扈的二小姐嗎?”
另一人也踮起腳望了望,道:“我看一定是,孟家大小姐可是城中出了名的溫婉賢良,自然不能做這麼離譜的事情。”
“孟家這二小姐啊,真是作妖無數。”
從外麵買糕點回來的孟希音恰巧路過,聽到彆人的談論,遠遠看見車隊的尾巴,一眼就認出了白渺和綠微,眼淚唰的就掉了下來,哭著跑進府裡。
“娘!孟和音她又甩黑鍋給我,嗚嗚……”
在孟希音跑到府裡大哭大鬨的時候,孟和音一行已經行到城門,守衛看見白渺,認出這是孟家的丫鬟,便對著被白渺綠微簇擁在中間的孟和音道。
“敢問可是孟家二小姐?”
拿著一根鞭子毫無形象地坐在牛車前麵的孟和音跳下車,“是,怎麼了?”
守衛奇怪地打量了一眼孟和音,嘴角抽了抽:“最近城外不太平,有流匪作亂,孟家小姐還是不要出城為好。”
孟和音心道我也不想出城,但是想到在耳邊唧唧歪歪的那顆白珠子,還是懇切地對著守衛道:“如你所見,我們身有要事,必須出城一趟。”
守衛果然扭頭,看見後方浩浩蕩蕩趕來的車隊,明白她們可能的確還有要事,便對著孟和音點了點頭,又後退幾步拉開了閘門,讓他們通過。
“多謝。”
守衛還是有些不放心,叮囑道:“孟小姐千萬注意,辦完事就趕緊回城,不可在城外逗留。”
牛車還在行走,孟和音倒過身子回看城門的守衛良久。
白渺注意到,有些不自然地挪到孟和音身前,擋住她的視線。
“小姐,已經走遠了,彆看了,再看就失禮了。”
孟和音意猶未儘地回頭,也不嫌棄樹苗根部還帶著塵土,懶懶地往樹苗上一躺,頗有些遺憾道:“身形瘦長,寬肩瘦腰,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呀。”
綠微有些暈車,難受了好半天,這會才有一點緩過來,聞言,問道:“什麼的好苗子?小姐說這些樹苗嗎?”
綠微竟然略帶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也不懂,我隨便買的樹苗,哈哈。”
孟和音悠閒的腳丫停了停,感受到後麵粗實的樹苗,確!實!都!是好苗子!
她還是沒忍住露出一個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對啊,你做得很好,不如過會兒你把這些搬下去吧?”
綠微還不明白孟和音那暗戳戳的惡意,以為小姐看重自己,給自己一個表現機會,開心道:“好!綠微定不負小姐使命!”
看著綠微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在嫌棄她,孟和音無奈扶額,感到背部十分硌得慌,換了個姿勢繼續躺著。
隻是麵朝兩側,能夠看見周圍環境之後,孟和音越來越心驚。
滿目所見,皆是乾枯的樹木,離著路中不遠的地方,是一條長長的凹陷,看上去應該是乾枯的河道。
而在道路的另一側,則是大片大片被荒廢的農田,孟和音開始不明白為何如此平坦之處卻無人耕種,定睛一看農田裡麵,在陽光的照射下,許多地方都反射出細碎的亮光,便明白那是析出的鹽堿,這塊地是無法再耕種的了。
向著極遠處眺望過去,也不見一絲綠意。儘管早春天空湛藍,地麵上黃土黃沙黃樹,色調和諧而統一,看上去也讓人心情舒暢。但是沒有綠意,也就沒有生機,也就意味著這個地方極容易受到風沙侵襲。
最重要的是,孟和音前世是來過薑國的。
那時的薑國雖然不如上陽國,袁國,蕭國富庶,但是土地肥沃,地產豐富,也算是七國之中最安居樂業的國家了。
為何如今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城外的土地,一直便如此麼?”孟和音難得嚴肅起來,問道。
“自我小時候起就一直如此呀?不過前些年土地還能耕種,這條瓊河也還沒流乾罷了。”
孟和音思索了下,“那為何府中還能綠意盎然?”
“這就多虧了老爺的父親了,聽聞當年有一個路過的方士,饑寒交迫暈倒在孟府門口,太老爺便救助了他。那方士便道這個地方日後貧瘠困苦,勸太老爺離開這裡,但是太老爺也不肯。那方士為了報恩,就在府中布下陣法,從那之後,無論外麵風沙如何侵襲,在我們府內都永遠都是水源豐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