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奈問:“NKT很耳熟……我是不是在哪裡聽過?”
“就昨晚!血虐我們那個!”冬日捏扁手中的礦泉水瓶,接道。
胖子哈了一聲,一拍大腿,扔掉耳機猛然起身:“說起昨晚那個NKT我就一肚子火!本來我們都收拾收拾準備回去睡了,結果天空飄來五個字。”
時奈:“???你是個腦殘??”
胖子咂巴嘴,激動道:“不是我腦殘,是人家說Gyang沒腦子!這不也包括你嗎?”
時奈無語,斜他一眼。
胖子扭動粗壯的手臂,梗著脖子續道:“你不在你不知道,昨晚因為這個,胖爺都快氣出癲癇了。我擼起袖子,抄起路克斯鍵盤就乾.他姥姥的,結果……輸了!輸了!!”
越到最後胖子越逼近咆哮,情緒不夠發泄,還把小玖拖了出來。
“不信你問小玖,NKT下的戰書裡麵是不是附帶這五個字,我是不是氣得罵了他們一千個喇叭。”
小玖點頭回應,掰著手指說:“算上英文的話,應該是八個字。”
“我去!你的重點呢!”胖子一巴掌拍在小玖肩頭,“成長了,竟然還挑起胖哥字眼?”
小玖立馬唔唔搖頭。
季顏冷哼一聲,將小玖扯到自己身邊,對胖子嗤鼻道:“罵街就罵街,彆往小玖肩頭拍,欺負他老實不知道說痛嗎?”
胖子一下哽住,睜大眼看著季顏。
他原本想說關你屁事,但想起自己誤會季顏和簡亦兩人,從進門到現在就沒給過他們好臉色。
加之小玖躲在季顏身邊,一雙爪子緊緊攥著季顏衣服,小臉紅得像天邊的雲彩,那小嘴抿得能甜出汁。
算了,孩大不中留,胖子已全然明白。
他把懟人的話憋回去,改成吊兒郎當的口吻,說:“我看小玖坐久了,骨頭僵硬,所以給他鬆鬆筋骨,季大神你這麼在乎小玖?”
季顏掃他一眼,警告說:“在乎!所以你彆動不動欺負他!”
胖子瞬間啞然。
小玖瞪圓了眼看季顏。
季顏意識到自己的話是衝口而出,趕忙收回視線,然後不冷不熱續道:“說回正題,其實NKT這戰隊我知道,四川區的一個老戰隊,據說是一個極其狼人的戰隊。”
話鋒被這麼一轉,所有的關注點也跟向季顏。
“狼人是什麼意思?”時奈問。
季顏勾勾唇:“就是訓練狠,技術硬,身體也像狼一樣頑強。從NKT出來的選手,要麼狠,要麼完。”
“你這說了等於沒說呀!”胖子蔑他一眼,“哪個戰隊出來的選手不是技術過硬就是被淘汰的份。”
季顏回盯胖子,加重語氣強調道:“我說的狼人不是你說的那種!”
“我是說,他們整個團隊從上到下沒有一個正常人。換句話講,你們有見過不讓選手休息睡覺,一直持續四十八小時訓練的教練嗎?你們有見過選手在賽場上累到暈厥,拖下去打一針葡萄糖又逼著上場的經理人嗎?”
“——沒有吧。”
所有人,震驚沉默。
尤其是江寒,原本微顫的隻有右手。季顏說完,他渾身都在抖,麵如死灰,瞪大著瞳眸,靜止中流露出驚惶和恐懼。
時奈注意到了,他看著江寒滾動喉結,緩慢開口:“所以說,江寒以前也經曆過那種……非人訓練。他的手,也是在那個戰隊留下的後遺症。”
“也許吧。”季顏吊著嗓子吐氣,微微顫栗,拉緊眼周,仿佛感同身受的複雜,“……這得問他自己。”
對季顏來說,他當初經曆過的所有殘酷都是自願的。而江寒,一看就是被逼。
江寒沒有說話,就那樣緘默著。
過了大概十秒,直到周圍的視線將他灼熱,他才微微張開僵硬的嘴唇:“他們不是狼人,他們都是不要命的瘋子。訓練也不是四十八小時,而是日複一日,不眠不休。”
話音落地,所有人瞠目結舌。
江寒死死攥著手裡的耳機線,整條耳機線被拉得筆直,緊繃得像要斷掉的皮筋。越瞪越大的眼睛仿佛想起了什麼,神情近乎恐慌,儼然像做了一場不可置信的噩夢。
他抖著雙唇,啞著聲線說:“你們有聽過‘死亡輪換’嗎?”
所有人茫然以對,隻有季顏,張開嘴倒吸口涼氣。
“我有聽過。”季顏說,“所謂的‘死亡輪換’就是‘以人換人’。凡戰隊簽約選手都必須無條件服從戰隊製度,實行‘上人’‘下人’的淘汰機製。但這些年因為電競俱樂部的大量崛起,這樣的機製早就被淘汰了,難道說,NKT是以這種模式發家的?”
江寒緩緩點頭。
那還是零幾年的時候,一個CF的巔峰時期,那個時候電競產業剛有苗頭,無數熱愛CF的玩家擠破了頭想走職業這條路。
有門路的,技術好的玩家自然有不錯的戰隊主動找上門。但沒有門路,技術又一般的玩家就沒那麼幸運。
沒有門路,他們隻能接受一些零散小戰隊的‘死亡輪換’,靠打敗一個又一個同等水平的玩家拿到戰隊的簽約合同。
NKT就是當時最火爆的“死亡輪換”戰隊,他們的基地在四川成都,廣告遍布網吧的每個角落,而四川就是CF玩家全國數量最多的大區。
江寒老家是四川,玩的是四川一區,和他一起報名NKT的就有幾萬人。可以說,江寒當時是憑借一把AWM從幾萬人中脫穎而出,成為了第一批NKT的簽約選手。
那會兒的江寒內心是膨脹的,進NKT之後構想的是逐夢電競,打百城,打TGA,甚至是WCG。
可現實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進了NKT之後的江寒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次小小的訓練測試,江寒的戰績成了戰隊三十人裡麵墊底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