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Chapter 2(1 / 2)

莉齊之所以會知道頭皮獵人,全是的功勞。

有段時間,報刊上總是刊登西部,講淘金熱,講神槍手,講頭皮獵人如何殘忍屠殺印第安人。她手不釋卷,看得津津有味。

現在,頭皮獵人走進了現實。她又緊張又恐懼又興奮——她的槍法已經很準,能一槍打中野外的兔子,並且不傷其皮毛。

不過她在大都市的生活安逸又舒適,除了靶場,幾乎沒什麼地方用槍。如今來到這蠻荒之地,她感到頭腦發熱,手心發癢,總想打點兒什麼,就像第一次跟父親狩獵那麼激動。

車夫看見她麵色緋紅,兩隻眼睛閃閃發亮,還以為是淚光,鄙夷不屑地想道:女人就是女人,長得漂亮有什麼用呢,膽子還沒有一頭騾子大!

這時,樹林裡又傳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伴隨著幾聲沉悶的轟響,簡直像槍口抵住肥厚的皮肉發出來的一般。

車夫拿出馬鞭,狠狠抽了一下馬背。他顧不上嘲笑莉齊了,林子裡的動靜使他出汗了。

車晃馬顛,車輪轆轆作響,在安靜的傍晚顯得格外刺耳。

車夫恨起這些城裡人來,他們像蝗蟲一樣破壞莊稼,占用耕地,砍伐樹木,築起黑煙滾滾的工廠,把附近的河流搞得惡臭無比。他對土地沒有感情。他這輩子也不可能擁有一爿屬於自己的土地,但他厭惡這些投機取巧的闊佬。

“該死,這對夫婦的行李也太多了!”車夫暗暗詛咒著,扭過頭,捏住鼻子擤了一下鼻涕,“天知道林子裡的東西會不會被車輪聲引過來!”

車夫急於擺脫這差事,不停地揚鞭策馬,但馬跑得越快,車輪聲越響。

是車輪滾得太快,還是有一頭鹿在林子裡奔跑?

為什麼他會聽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車夫頭皮發麻,簡直想扔下韁繩轉身就跑,可現在跑了,很有可能被箭矢射成篩子。

他見過被割掉頭皮的屍體,頭顱鮮血淋漓,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蒼蠅。

林子裡那些惡魔絕對當過頭皮獵人,甚至當過士兵,他們割頭皮的手法利落而專業,隻有頭皮獵人才有這麼專業的手法。

士兵並不是什麼稀奇人物。小鎮上、村落裡、城市裡到處都是被聯邦政府拋棄的老兵。他們要麼瘸了腿,要麼少了胳膊,農場和工廠都不要他們,隻能蹲在大街上要飯。

車夫懷疑,林子裡的惡魔可能就是被遺棄的老兵——社會變得越來越文明,聯邦政府卻不再需要他們,也不再接濟他們,於是一氣之下,鑽進樹林裡,搶劫和報複過往的行人。

與此同時,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

車夫全身寒毛倒豎——這聲響簡直像一把冒著冷氣的剝皮刀,在他的腦門上摩挲。

他嚇瘋了,發狂似的鞭打馬背。

馬受驚了,嘶鳴一聲,亂跑起來。

眼看就要撞到樹乾上,車夫瞪大眼睛,腦中一片空白,直愣愣地望著前方,忘記了動作。

電光石火之間,一隻戴著黑手套的手搶過了他手上的韁繩,勒住了瘋跑的馬。

莉齊鬆了一口氣,幸好埃裡克察覺到不對後,當機立斷打開車門,跳上駕駛座,奪過韁繩,勒住了馬匹,不然他們今晚就要在樹林裡過夜了。

相較於馬車差點撞到樹乾,埃裡克徒手勒住四匹精壯的馱馬,更讓車夫感到恐懼。

車夫瞪著眼睛,看怪物似的望著埃裡克。

埃裡克看也沒看他一眼,調轉馬頭,回到大路上:“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

車夫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扭頭吐了一口唾沫,剛要反駁,這時他又聽見了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

近了,又近了,幾乎就貼著他的頭皮!

車夫打了個冷戰,再也壓抑不住恐懼的心理:“你、你聽見沒有……樹林裡有東西……在靠近……”

埃裡克沒有說話。

同一時刻,一匹馬衝出了樹林。

“來了!”車夫恐慌地嚷了起來。

與其說那是一匹馬,不如說是一個移動的靶子。馬隻剩下一口氣,渾身插滿了箭矢,馱著一個人艱難前行。

那人被釘死在馬鞍上,耷拉著血淋淋的腦袋,頭皮已不知所蹤,腦漿漏了出來,啪嗒啪嗒地滴落在馬鬃上。

車夫被嚇懵了,扔下韁繩轉身就跑,莉齊大聲喊他回來,他卻連滾帶爬地跑得更快了。

莉齊打開車門,跳下馬車,想要爬上駕駛座。

埃裡克連忙把她抱了上來,一隻手扣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控製著韁繩。

“那老頭兒不會有事吧?”莉齊憂心忡忡地說道,“這地方看上去好邪門。”

他並不關心車夫的死活。他對除她以外的人都漠不關心,但為了讓她放下心來,還是說道:“樹林裡的人目標是我們。”

馬車駛過了那具屍體。莉齊難受地扭過頭,閉上眼睛,極力把那具屍體的慘狀推到腦後。

這是她自己選的地方,她不能還沒看到農場,就先嚇軟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