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Chapter 31(1 / 2)

莉齊被渴醒了。

她睡得很不安穩,做了一個又一個稀奇古怪的噩夢,醒來的一刹那,心臟還在胸腔內怦怦怦亂跳。

夢裡,她不知為什麼惹怒了一頭野獸,一直被他追趕。

她奮力奔跑、掙紮,卻還是沒能逃脫他的追捕。

他一把扣住她的腳腕,往後一拽,魔鬼般燥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後頸上,激起一片戰栗。

她再次掙紮起來,以為他想咬破她的喉嚨。

但野獸對她的喉嚨並不感興趣,他似乎隻對她的腳抱有食欲,一邊冷冷地盯著她,一邊舉起她的腳,張開口,把她的腳趾頭一根一根地吃了下去。

夢裡的她驚出了一身冷汗,還以為自己的腳真的被野獸吃了,硬是睜開眼摸了下腳,確定腳還在後,又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夢仍然十分詭異。野獸消失了,她的腳安全了。可緊接著,又有一隻手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腳腕。

不知是否她的錯覺,那隻手滾燙無比,似乎抑製著暴烈的怒火,反複摩-挲著她的踝骨,因為摩-挲的時間過長,幾乎帶上了一絲痙攣的意味。

莉齊不願被那隻手捉住,氣籲籲地想要擺脫他的控製。好幾次,她都差點掙脫了那隻手,但很快又被毫不容情地拽了回去。

手法粗暴,力道凶狠。

睡著的人並不具備思考能力,莉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這樣對待,隻知道自己好像無論做什麼,都會激起那隻手更加強烈的控製欲。

出於對身體的愛惜,莉齊不再掙紮,任由那隻手擺弄。

她的順從卻使對方的暴怒更上一層樓,發瘋似的攥緊她的腳腕。哪怕在夢中,她的思緒斷斷續續,根本無法形成一個完整的想法,也知道她的腳踝肯定留下了青紫的指痕。

莉齊很想咒罵一句,但她剛張開嘴,就被兩片滾燙的東西堵住了。

她隻能惱怒地唔唔兩聲,然後墜入了深沉的、激烈的、狂怒的黑色海洋。

莉齊揉了揉眼睛,睡眼蒙矓地打了個哈欠。這一覺跟沒睡似的。醒來後,她不僅沒有恢複體力,反而更加疲憊。

她撚亮床頭的煤氣燈,翻身準備下床,卻被自己腳上的紫痕嚇了一跳。

她像真的被野獸追趕了一晚上般,腳趾、腳背和腳踝上全是觸目驚心的紫痕,還有鮮紅的咬痕。她皺了皺眉頭,動了一下腿,隨即感到一陣針紮般的刺痛,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莉齊迷茫地想,難道她做夢的時候……強行把埃裡克給睡了?

不然以她對他的了解,哪怕她把刀架在他的脖子,強迫他這樣粗魯地對待她,他也不會這麼做。

當然,也有例外。

那就是,他陷入了難以自控的嫉妒之中。

可是,他嫉妒什麼呢?

昨天她什麼都沒有做呀,她在外麵忙活了一整天,就為了給他籌辦婚禮——

就在這時,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你醒了?”

莉齊吃了一驚,又鬆了一口氣:“你坐那麼遠乾嗎?我到處找你呢——寶貝兒,你能給我一杯水嗎?我好渴。”

說完,她又打了個哈欠,把被子攏到腋下,等他把水端過來。

他卻沒有去倒水,而是在黑暗中換了個坐姿,蹺起一條腿。

隻見鮮紅的火光倏忽一閃,他用火柴點了一支煙,神色漠然地抽了起來。

莉齊困惑地瞅著他,她知道他生氣了,可是並不知道原因,而且她真的很渴。她有些艱難地下了床,決定自己下樓去倒水。

但不等她走到臥室房門前,他突然掐滅香煙,狠狠地扔到一邊,大步走到她的身邊,把她橫抱起來。

莉齊好不容易快挪到臥室的房門前,又被抱了回去,氣得一口咬在他的肩上,大聲嚷嚷起來:“你瘋啦!你不給我倒水,還不準我自己去倒水——”

話音未落,她在煤氣燈昏黃的光輪下,冷不丁看見了他的麵龐。

他直直地盯著她,臉上第一次露出如此明顯的怒意,金色的眼睛亮得駭人,仿佛要掙脫深陷的眼眶燃起來一般。

莉齊不想那樣形容他——然而這一刻的他,看上去的確不像一個人,更像是一顆內部起火的骷髏頭,眼洞裡射出瘋狂而凶狠的火光。

莉齊眨了下眼睫毛,心裡立刻明白過來了,昨天她的預感果然沒錯——埃裡克的確跟在她的身後。

可是,她還是不懂他為什麼生氣。她昨天明明是獨自個兒出去買東西,連朱莉婭的房門都沒有靠近,也沒來得及請她幫忙買白緞,他總不可能是聽見她腦子裡的想法吧?

與此同時,他像是意識到了自己過於粗暴的舉動,輕輕將她放在床上,側頭深吸了一口氣,一隻手扣著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揉著自己的眉心。

許久,他似乎是冷靜下來了。

莉齊卻聽見他的氣息仍然急促粗重,因為過於粗重,上顎骨幾乎在顫抖。但表麵上他確實冷靜了,把那極度激烈的情感抑製住了,儘管因此麵部顯得有些扭曲。

“你到底怎麼啦?”莉齊說,要是她能抽出自己的手的話,簡直想撓腦袋,“你不要每次自己想一堆罪名安在我的頭上——我雖然喜歡你吃醋,但也不是這個吃法呀!你看你把我的腳弄成什麼樣了,”她惱火地說,“跟被狗啃過似的。”

“我記得我以前說過,”他平靜地開口,“你可以把我當成一條狗。”

“你再提狗的事情我就發火了!”莉齊不高興地說。她把他當愛人,他卻總想當她的狗。要是一條溫順的牧羊犬也就算了,他想當的分明是一條瘋狗。

她繼續氣呼呼地說:“你要是覺得我哪裡做得不對,可以直接說出來,我是絕不會隱瞞你的,彆像個傻瓜一樣自己偷偷摸摸地生氣——我昨天騎了四個小時的馬,本來就夠累了,你還來一出,你是誠心想讓我明天哪兒也去不了吧?噢,要是我這腳還能動,我真想踹你一腳,你不知道我明天有多忙——”

莉齊馬上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轉過頭,若無其事地說道:“你現在下樓去,給我倒杯水,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不然等我好了,我肯定要踹你幾下。”

“等下給你倒。”他伸出手,轉回她的臉,盯著她的眼睛,“你先告訴我,你明天要忙什麼?”

“你聽錯了。”她說,努力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是嗎?”他淡淡地笑了一下,“那我換個問題,你昨天為什麼進城?”

莉齊心裡一陣慶幸,還好她足夠了解他,看見中年男人驚恐的表情就想到了他,對他這句質問早已有心理準備。

“說起這件事,我就來氣!”她故作憤憤地說道,“我都騎過去了,忽然想起沒有洗澡——身上穿的那套衣服,也不是打獵專用的。附近的獵人太多啦,那群小東西的鼻子鍛煉得比狼還靈敏,一聞到我的氣味就跑光了,這我還怎麼打獵,隻能轉道去彆的地方逛逛,看看能不能抓到一兩隻迷路的兔子,逛著逛著就進了城。早知道就回家了,來回四個小時的路程,隻騎馬真的太受罪了——”

“然後呢。”他問,“你在城裡乾了什麼?”

簡直像審問罪犯一樣。莉齊悻悻地想,說話也帶了一些情緒:“還能乾什麼,逛街買東西。但我沒能帶回來,買得太多了。”

“為什麼買這麼多?”

莉齊有些不耐煩:“還能有什麼,老板太會推銷了。我說我拿不了那麼多,他就說可以暫時寄放在他那兒,我不管什麼時候過去拿都行。”

說完,她忽然覺得這是一個極好的說辭,之後她再買婚禮用品,都可以用“一時衝動”“老板太會推銷”作借口。

她差點要為這絕妙的主意露出兩個酒窩,連忙低下頭,鼓起兩腮,硬生生用氣把臉上的酒窩填平了。

埃裡克一直在用兩根手指把玩什麼東西。

她以為他在把玩懷表,始終沒有在意,現在一看,居然是一對耳環——印第安人的鷹羽耳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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