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黃昏,天際寒鴉從燃燒的橘紅色晚霞中掠過,飛過重重高低不一的山巒,七彩的鳥將江長生帶到了女床山。
落地的瞬間,江長生有些眩暈。他看著滿山鍍上晚霞的綠葉和眼前尾翼斑斕的鳥,神情呆愣。
此時他的山海日記又點亮了,女床山和鸞鳥兩項逐漸浮現。
眼前的彩鳥也變幻成了一位豆蔻年華的少女,一身五彩的衣裙,膚如凝脂,顧盼生輝。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臉上帶著兩個清淺的酒窩。
江長生看著這個不足他肩膀高的少女,緩緩道:“這位小姑娘......”
“我虛長你幾千歲。”少女說。
江長生:“......”
“那個......是我拜托窮奇帶我去泰器山的。”江長生道。
少女歎氣,看著他目光無不憐惜:“其實你說真話也沒事,窮奇是不是擄走你的親人用以威脅?你告訴我真相,我保證將你藏在沒人能找到的地方......或者你的親人,我也可以試圖一救。”
她搖搖頭:“雖然我打不過窮奇,但我可以去丹穴山尋鳳凰姐姐。”
“彆。”江長生連忙道:“我真的是自願的,沒有被強迫。”
這話怎麼說出一股良家婦女被強擄的味道。
剛剛被這隻彩鳥帶走的時候,江長生已經解釋過一次了,但現在看來她似乎不信。
看來窮奇的確凶名遠揚,他都解釋很多次了。
“窮奇會這麼好心?”鸞鳥姑娘問。
“可能,我做飯比較好吃?”江長生說。
鸞鳥打量眼前英俊的人族一眼,心想:說你比較好吃我還信些。
可對方神情沒有緊張,也不似作偽,莫非她真是誤會了?
“現在怎麼辦?能勞煩下再把我送回去麼?”
雖然被鸞鳥帶到了這裡,但也算因禍得福點亮山海日記。可將江長生想到窮奇,覺得......他也許會擔心?
說完他覺得有些奇怪,這隻窮奇冷酷無情,平日裡也沒有好話,今天更是差點把他吞了。如果真是擔心,也許隻是覺得找不到比他更合胃口的廚子。
鸞鳥姑娘看出他的憂慮,溫婉一笑:“放心,以窮奇的能力,想必不久就能找到這裡。”
江長生聽了舒氣:“那就好。”
她凝視江長生神情片刻,又道:“這下,我真的相信你不是脅迫的了。”
如果不是對在意關心的人,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也是她孤陋寡聞了,沒想到喜以人為食的窮奇也會有一位人族朋友。
鸞鳥向來喜好和平,心地良善,此時好心做了壞事,也有些愧意。
“女床山上盛產赤銅和黑石脂,雖不是多名貴的東西,但質量遠勝於人間,你需要麼?”
“可以。”江長生眼底浮現喜色。
他現在一貧如洗,對這種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並且赤銅可以融製成釀造鍋或者蒸餾鍋,黑石脂也可以用於寫字,以後記賬的時候可以用。
鸞鳥姑娘告訴他黑石脂在北坡,赤銅在南坡,並且十分大方的給了他一個儲物袋,裡麵還有一些零碎的靈果和蛋。
江長生看著裡麵的鳥蛋眼底訝異:“這蛋......”是你的?
“送你了,你可以嘗嘗,味道不錯。”鸞鳥十分大方的揮手。
江長生默了,心想,這麼野麼?
鸞鳥注意到他神情,噗嗤一笑:“想什麼呢,這不是我的蛋,錦雞的蛋而已。”
江長生笑了一下:“那我就沒有心理負擔了。”
他不再查看,將鸞鳥給他的東西收下,因此就沒有注意到裡麵有一顆很小的蛋顏色與彆的不同,呈現火焰般的色澤。
......
青翠的綠樹互相交錯亮暗相間,耳邊隱約傳來潺潺流水和獸鳴。江長生不斷搜尋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知覺走到了山的另一頭。
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一群犀牛從他身邊經過,江長生嚇得一躲,環顧四周,發現周圍是陌生的地方,鸞鳥姑娘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好不容易等它們遠去,回頭就看見了一隻眼冒精光的巨虎,看著他的瞬間目光驚喜,朝他衝了過來——
江長生:“......”
他立即躲開,還好這些日子身體受靈食洗禮後變得異常敏捷,奔逃之地灌林簌簌作響。然而林中的猛禽不止它一個,遠處一隻豹子看見他,期待地張開血盆大口......
江長生這時候後悔了,早知道應該待在鸞鳥身邊,不要亂跑。
屬於野獸的腥臭味傳來,江長生在混亂中摔倒,腳腕一痛,生無可戀地閉眼——
下一秒,耀眼的光芒刺破一切。
江長生聽到猛禽憤怒的嘶吼,接著被獸血噴了一臉。
他抬頭,便看見一道修長的身影,少年站在灑滿鮮血的野草中,墨色的長發隨風而起,平靜地看著眼前的江長生。
他的身後是逐漸下沉的紅日,粉霞和紫紅色互相暈染綻放絢爛光芒,生機勃勃的綠林和少年的身影被籠罩其間。
江長生注意到一抹光穿透林葉落在他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