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翼點點頭,“所以並非我一人來,姑母派來的長史女官已經去了後院。”
班鳴岐臉一紅:他沒想到這個。
南陵侯爺卻覺得兒子不頂事,瞪了他一眼。這就是做了官和沒做官的區彆了,裡麵的門道看不清楚。
方才盛長翼已經夠厚道了,透露出傅妃娘娘去了康定長公主處,那隱晦點便是告訴他,陛下也在呢。
班鳴岐不常接觸這些事情,一時沒反應過來,被瞪了眼後才後知後覺,而後閉了嘴。
若是陛下想見她,那盛長翼在此,也能解釋:以表鄭重,又或者是陛下隨手派遣的差事。
果然,盛長翼道:“姑母說,怕嚇著折姑娘,我與她認識,便來護衛她過去。”
頓了頓,又道:“姑母很喜歡折姑娘。”
南陵侯便也不敢說什麼,道:“那就勞煩世子爺了。”
於是,折夕嵐就被塞進了馬車裡。
她暈暈乎乎的,覺得自己可真忙啊。但還憋著氣呢,見著盛長翼帶她去見長公主,雖然高興,卻也帶了些出來。
盛長翼哪裡不知道她的氣從哪裡來。他一直讓人盯著城門口呢,隻要五老爺一進城門口,就有人告訴了他。
他就來接人了。
小丫頭家家,那般喜歡她的五姨母,又有她自家的事情看不透,對這些事情尤為戾氣重。
才釋然了一番仇恨,又要因為這些事情惹上氣,他可舍不得。便立馬來接人,見了她這般,索性過了鬨市,便棄馬進了馬車。
折夕嵐正愁眉苦臉,便見一張俊臉出現在身側。
她倒是沒嚇著,隻是做賊一般的撩開簾子看外麵,“沒人瞧見吧?”
男女授受不清,京都尤其講究。
盛長翼就笑了笑,“我如今算是見不得人了。”
“放心,長公主府並不是鬨市,我沒人瞧見。”
也不是,但這是規矩。
她還以為是有什麼大事,緊張也沒退散,“世子爺,是有什麼吩咐麼?”
盛長翼搖搖頭,壓低了聲音問她,“我見你悶悶不樂,可是為了秦家之事?”
折夕嵐搖搖頭。
“那是為了你五姨母之事?”
折夕嵐震驚抬頭,“你知曉?”
盛長翼:“又有什麼猜不到的。你必然是想著讓她和離的,就如同當年你想你阿娘和離一般。”
折夕嵐就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當年真的很信他,於是什麼苦惱都說了。
就跟求神一般,不解的事情都要問一問。所以在他麵前,她向來覺得自己沒什麼秘密。
但也不惱,她能感覺到他的善意,道:“姨母也不願意和離。她也有她的道理。”
盛長翼便說,“隻是小事,你為何如此煩憂?”
折夕嵐:“如何能是小事呢?”
她已經被姨母快要說服了,覺得她說得對了。可她不願意承認她說的對。
她就很憋屈啊。
盛長翼就發現她雖然長大了,還跟小時候一般,還是苦惱多多。
她皺著臉,一臉悶悶不樂,他看得好笑。
她跟他還是親近的,願意說幾句埋怨的話。
“你笑什麼呢,我都煩死了。”
盛長翼就柔柔的看著她,“你姨母覺得現在很好,隻是因為她看見了現在的好。”
折夕嵐本是垂著頭的,聞言抬頭詫異看他,“怎麼說呢?”
這還能怎麼說呢?
他教她,“你看康定姑母,她即便和離,也能活得很好。”
——又是聽戲,又是聽經的。
折夕嵐先是眨了眨眼睛,覺得可行,但又搖了搖頭,“不行的,姨母沒有康定長公主的身世。”
盛長翼卻道:“也不一定要聽經和聽曲,她還可以做其他的事情。”
“你想她做什麼,便要盤條道出來,實實在在的讓她看見好處。”
“你光是提出讓她和離,讓她想和離後做什麼,卻沒讓她看見和離後的好處,兩相比較,必然是不和離的好。”
折夕嵐又迷茫了。
盛長翼知曉她的心結。她不僅是為了五夫人,還是為了她心裡那股遺憾和後悔。
她從未從當年阿娘和阿姐的死裡麵走出來。
若是能有一條不同的路,現在會不會不一樣呢?
所以,他想幫的也不是五夫人,而是她。
她依舊怔怔出神,卻因為他的話眸子裡麵有了開始思慮的色彩,他瞧得歡喜,手情不自禁的伸了出去,想要摸摸她的頭,卻又不敢放肆,隻能放在了她的頭頂。
她不解抬頭,發出疑惑的一聲,“嗯?”
他收回手,輕笑道:“無事,探探今日的光熱不熱。”
她正好坐在窗邊,光灑下來,正好照在了身上,她也伸出手探了探,告訴他,“不熱,冷呢。”
盛長翼就一本正經的點頭,“那我還是不脫披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