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儀還真是喜歡大皇子,怎麼不見她對著自己這麼笑呢?
好一會兒,季玉深拱手道:“皇上,請恕臣不能說。”
這個回答等於先向皇上投誠,最後又收回白旗,繼續擂起戰鼓挑釁一樣。
還不如當初不掛白旗。
蘇幼儀手上又是一頓,這回皇上看了她一眼。
就在她以為皇上會對這個回答十分不滿的時候,皇上的聲音出奇冷靜地響起,“哦?為什麼?”
這個為什麼,皇上心裡似乎也有答案。
季玉深緩緩道:“水至清則無魚,皇上要想抓魚,就不能把水弄得太過清澈。與其把臣淘洗乾淨,不如讓臣做一團淤泥。”
“淤泥?”
“是,淤泥。讓臣做一團魚兒以為可以啄食的淤泥,為皇上這一譚清水增加一些汙濁,皇上才可渾水摸魚。”
皇上忽然笑起來,微微合上眼睛,“好一個淤泥,季玉深,你很聰明。”
季玉深見好就收,恭敬道:“臣的心思陛下都懂,陛下的心思臣卻不見得懂,自然是陛下更聰明。”
這原本隻是句恭維的話,不想皇上忽然認了真,“哦?那你倒是說說,朕做了什麼讓你不懂的事?”
蘇幼儀加大了給皇上按腳的力度,“皇上走了一日腳累了吧?奴婢一會兒要使勁了,皇上可忍著些。”
皇上剛一點頭,蘇幼儀揪著他的大腳趾往外一掰,皇上下意識蹙了眉頭。
她還真使勁。
季玉深注意到簾子裡的動靜,忽然想到入京趕考,他和蘇幼儀住在巷子裡租來的一間茅草屋裡。
那個時候季玉深白日要出去給人做工,晚上才能回來借著隔壁的燈火讀書,蘇幼儀時常在他累了一日回來之後這樣給他按腳。
她本是個嬌弱的女兒家,按腳的時候力氣倒不小,時常把季玉深按得痛呼出聲。
那般情形,和現在像極了,隻是他不該站在珠簾外頭。
“嗯?”
皇上蹙著眉頭看了蘇幼儀一眼,回過神來,方覺季玉深已經思考得太久了。
季玉深忽然明白蘇幼儀的舉動是為了什麼,她是故意想擾亂自己的心神,讓自己沒有多餘的精神去思考如何應對皇上的話?
他顧不上想這些,拱手答道:“比如……皇上在金殿上欽點進士三甲,隻點了臣為探花的事。”
噗嗤一聲,大皇子沒掌住笑出了聲,淑芽就站在他身旁,想捂他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皇上頭一次當著大皇子的麵和朝臣談話,這可是彆的皇子求都求不來的殊榮,大皇子竟然在這個時候失了儀態。
淑芽低著頭暗叫不好,皇上指定要不高興了。
好一會兒沒等來皇上的斥責,淑芽抬起眼朝珠簾裡頭看去,隻見皇上淡淡掃了大皇子一眼,蘇幼儀笑著給了大皇子一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