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一個殘酷的東西。
五百年的時光,可以讓原本持有高潔願望的強大魔術師,連同靈魂都腐爛發臭。
而成千上萬次,永無儘頭的輪回與循環,則將接受了神之血的人,化作了外神的眷屬,連靈魂都一並被異化。
執念變作詛咒,即使已經忘記了自己為何死亡,對於鉑鉛病與謠言的憎恨也依舊刻進了他們的骨子裡。
耳邊傳來一聲慘叫,莉莉烏姆注意到間桐雁夜昏倒在了間桐家大宅的門邊,懷中似乎還抱著一個小孩。
她閉上眼,調動全身的魔力,進一步加固鬆動的夢境大門。
虛空中的咆哮聲變得激烈,裸露在外的大手開始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往回拖拽。
“抱歉,爸爸,請再等等。”
莉莉烏姆伸出手,想要摸摸父親的掌心,卻在最後一刻停了下來。
“我一定會找到那家夥,一定……”
濃霧逐漸消散,扭曲的虛空恢複平靜,腦海中的咆哮聲逐漸變得微弱,最終,消失在了大門的彼端。
詛咒消散的同時,原本化作鉑鉛的蟲屍也恢複了原狀。
但莉莉烏姆並不會就此放過臟硯。
“您還記得自己為什麼要追求聖杯嗎?”
“聖杯——永……永恒……!老朽……還不能……不能死去……!”
殘缺而脆弱的靈魂被她關進了結界製作的匣中,不斷發出慘叫。
【廢絕一切的惡】
這才是瑪奇裡·佐爾根所懷抱的,真正的理想。
然而,在無儘的時間與對死亡的恐懼中,連本人最後都將這美麗的理想忘卻了。
“……很可惜。”
少女潔白的指尖觸摸著匣子光滑的外壁,看著裡麵不斷撞擊著的漆黑靈魂,與作為臟硯本體的小小刻印蟲。
“聖杯,是無法實現你和我的願望的。”
她輕輕地將匣子抱進懷中,發動了淨化魔法。
“對了,在正義感這方麵,你兒子和你還挺像。”
最後的最後,莉莉烏姆對懷中魔術師的靈魂如此說道。
一陣耀眼的白光自匣中綻放,耳邊傳來若隱若現的慘叫。伴隨著光芒,那已化為執念的靈魂也終於消散在了天地間。
之後的事就好辦多了,沒了間桐臟硯,間桐家的大兒子是個不會魔術的普通人根本不足為懼。順便一提,他還很怕死。
她隨便嚇唬了兩句,這人便乖乖地把昏迷的親弟弟扛回了大宅,連抗議都不敢說一句。
至於小櫻,她的發色和瞳色都和在遠阪家完全不同,整個人也變得異常沉默寡言,隻是靜靜地守在昏迷的叔叔身邊,拿那雙大眼睛盯著眼前的女人瞧。
為了防止事態進一步變得複雜,莉莉烏姆沒有揭破自己的身份。
當發現雁夜的身體確實已經到達極限了之後,她當機立斷,一個電話打給了身處教堂的某個神父。
“為什麼要把我叫來?”
“沒辦法,我不擅長治愈術。”
幾個小時前,他們倆的關係還因為互相戳穿鬨得有些僵,現在似乎又恢複了正常。
看著神父手背上的鮮明的令咒,莉莉烏姆眨了眨眼。
不,還是變了的。
“言峰君,你還沒有從者對吧?”
看著正在給間桐雁夜治療的男人,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在少女腦海中。
“把間桐雁夜的從者所有權移交到我這裡?”
“是啊,因為他和我約定過,能救出小櫻消滅間桐的家主,就放棄爭奪聖杯徹底退出。”
黑發神父皺起眉:“那直接將Berserker送回聖杯裡側即可,為何要給我?”
“你不想要嗎?”
“……”
青年微微眯眼,沉默了下來。
“嘛我也隻是問問,畢竟現在聖杯戰爭還沒結束,而你……”她看了眼對方手背上的令咒,笑了下。“在其他從者和禦主出局前,萬一被發現了可就糟了不是嗎?”
男人麵無表情地和她對視了一會兒,忽然露出了一個奇妙的笑容。
“你有什麼條件?”
少女托著腮,藍綠色的眼睛打量著眼前的氣質正在逐漸變化的神父。
“彆這麼緊張,隻是個交易而已。”
間桐雁夜的傷勢太重,執念也太深。不巧Berserker又對Saber有一種非常奇妙的執著,一旦相見必會暴走。
他並不適合在之後的聖杯戰爭裡協助自己,不如說連保住性命都非常困難。
但言峰綺禮就不一樣了。雖然他本質上是個危險的男人,但對莉莉烏姆來說影響不大。
“協助我調查愛因茲貝倫家,如果要分析禦三家構建聖杯係統的魔術,他們家族是最後的難關。”
少女用手指卷著一縷長發玩,倒也沒有特彆嚴肅。
“如果可以,我希望直接從對方繼承人口中獲得魔術的關鍵。”
愛因茲貝倫家的魔術師早已消失,就連當初創造聖杯係統的大魔術師,也是被稱為“冬之聖女”的,掌握著第三法的人造人。
她口中所謂的繼承人,自然是沿襲了聖女外貌,在本次戰鬥中與衛宮切嗣一同來到這座城市的那名白發紅眼的美麗女性——
愛麗絲菲爾·馮·愛因茲貝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