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酒廠_阿斯蒂(1 / 2)

阿斯蒂沒有為難冷汗直冒的風見裕也。

隻是從交往到分手,連對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讓她覺得有些可笑。

降穀零……

阿斯蒂默念著這個名字,心裡已經失去了最初的悸動和遺憾,也沒有被欺騙的惱怒。

她徹底放下了。

當降穀零甩開赤井秀一匆忙趕回來,在審訊室裡見到麵無表情的西爾維亞的時候,他看著那雙古井無波的水綠色眼睛,不用問就知道了。

對麵的少女坐在審訊椅上,雙手被拷在特殊結構的桌麵上,雙腳也拷了起來。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學生製服,上次見麵才堪堪及腰的金發很久沒有修剪了,淩亂地披散在身後。她向後靠著椅背,微仰著頭,闔著眼假寐。

似乎在FBI那邊沒吃什麼苦。

但降穀零一眼就看穿了西爾維亞的虛弱。她的皮膚太白皙了,是那種不見陽光的蒼白,往日精致而又立體的深邃眼窩周圍有淡淡的黛青色,唇色寡淡,像一片因失去水分而枯萎的梨花瓣。

她原本殘留著嬰兒肥的臉頰也清減了下去,身上的製服顯得寬大了許多——在衣著方麵,西爾維亞和普通女孩兒一樣,喜歡穿漂亮衣服,也追求時尚,絕不可能穿不合體的衣服出門。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這段時間消瘦得太快。

降穀零站在少女麵前,垂眸看著她戴著玫瑰金色手表的左手手背上分外明顯的淡青色血管,和那拷著小號銀色手銬的、纖細得他兩根手指都能圈起來的手腕。

想要好好看著她,握住她的手,捧住她的臉頰,注視著她倒映著他身影的溫柔眸光……

已經不可能了。

金發少女不知何時睜開了眼,平靜地注視著他,“貝爾摩德在哪裡?”

料到西爾維亞的第一個問題會是這個,降穀零神經一下子繃緊了,說出了從那件事發生後就開始準備的回答,“應該還在英國。”

他的表情毫無破綻。

貝爾摩德確實在組織出事之前就出發去了英國倫敦執行秘密任務,這一點他並沒有說謊。

果然,對貝爾摩德的行蹤有所了解的阿斯蒂緩緩點頭,接受了這個答案,似乎覺得他們應該知道的不多,沒有追問。

降穀零暗中鬆了一口氣。

阿斯蒂沒有露出多餘的情緒,“我還要在這裡待多久?”

這個問題他也不確定,畢竟琴酒等人還在逃。降穀零垂眸,“不會太久的……”

“從一個監獄轉移到另一個監獄嗎?”

阿斯蒂的左手動了動,似乎是想要托腮,但忘了自己的手上還戴著手銬,被扯了一下,又把虛握著拳的手放回桌麵,“還是說,降穀先生想看我再炸一所醫院?”

最好不要懷疑她自製炸.彈的能力。

因為對他還存在著幾分眷戀,不舍得傷害他,她從來沒有主動提過深紮在他心裡的這根刺,也沒有這麼尖銳地諷刺過他。

仿佛被抽了一鞭子,降穀零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空茫。

他想起了那天醫院的爆.炸,想起了醫生的同事,想起了被壓在坍塌的廢墟之下的那些喪命的無辜者——那些普通病人,他們是來醫院看病治療的,卻怎麼也想不到來醫院的舉動會加速他們的死亡。

他一直不去提這件事,不想麵對這血淋淋的阻隔,她偏偏主動提了起來,還是用的這麼無所謂的態度。

阿斯蒂也沉默了下去,打量著對麵身穿公安製服的金發男人,憑借搗毀組織的功勞,再過幾年,他就應該能升到警視正。

可這與她無關。

他接近她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純,所以他們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無論是三觀,還是行事風格,他們都相差甚遠。

阿斯蒂曾經認真喜歡過波本,信任他、依賴他,理解他工作繁忙,對他的信念懷抱著敬意和尊重,但是他卻利用她、敷衍她,等她攢夠失望對他提出分手,他才跌跌撞撞地追上來……

她喜歡他的時候,並不要求他為了她而改變,舍不得讓他在對正義的信仰和兒女情長中為難。但現在她不喜歡他了,他卻開始兒女情長。

忽然就理解了他當初的敷衍和任性,不是不喜歡,而是就像有句歌詞唱的那樣,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你們會不會放我走?”

過了良久,阿斯蒂問。

金發男人低著頭,說他也不知道。

阿斯蒂沒再說什麼,隻是側過頭看向審訊室的灰色透明的玻璃,她知道這種玻璃是單向透視的,可以從外麵看到裡麵,裡麵卻看不到外麵。

她直覺有人在這麵玻璃之外注視著自己。

“有人在那裡吧,讓他進來。你出去。”

……

諸伏景光站在玻璃窗前。

審訊室外的空調溫度也開得很低,但比起治療艙裡被冰封一般的感受,並不會讓他覺得冷。

疼痛從四肢百骸湧向了胸口,這顆由她親手移植到這裡、給予他第二次生命的心臟驀地收緊了,在看到玻璃對麵那個長大了的女孩子的第一眼,悲傷和悔恨就充斥了他的心臟,沉悶地令他喘不過氣來。

如果他早一點醒來,事情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諸伏景光閉上了眼,難以抑製地自責。

前不久,他從治療艙裡醒來,變得比以前更加成熟沉穩的零就告訴了他這些年發生的一切。

西爾維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