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秀一支線be】(2 / 2)

整點的時候,兩個護士進來了,熟練地給病人更換輸液瓶、打止痛針。

赤井秀一慢半拍地站起來,讓開了位置。

無色透明的藥水推進血管,病床上的年輕女人沒有任何反應。護士們顯然也習慣了,動作雖然並不粗暴,倒也談不上溫柔,做完各自的工作就離開了病房,全程保持緘默,也沒有對探病的人流露出一點好奇心。

護士們走後,赤井秀一坐回了原位,把西爾維亞打針時挽上去的袖子放了下來,低著頭,目光落到她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且消瘦的手臂上,密集的針孔十分刺眼。

等幫她蓋好被子,赤井秀一敏銳地察覺了一道視線,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了病床上的人的臉。

西爾維亞睜開了眼睛,望著他,一雙水綠色的眼眸黯淡無光,渙散的眼神逐漸有了聚焦,微微的濕潤了。

“……我來了。”赤井秀一喉頭滾動了一下,莫名有些緊張,“是有什麼事要我幫你?”

不然,他想不到她為什麼還願意見他。

戴著呼吸機麵罩沒辦法說話,西爾維亞的眼睛彎了彎,看得出是在笑,眼角倏忽滑落一滴淚水。

有多少年沒有看到她對他展露笑顏了呢?

赤井秀一輕輕擦去西爾維亞眼角的淚水,猶豫片刻,握住了她瘦得摸得到骨頭形狀的右手,察覺她手腕的血痂,心裡有些疑惑,卻低聲道,“你會好起來的,我……很多人都期盼你快點好起來,大家都在幫助你。”

話音未落,西爾維亞被他握在手裡的手突然劇烈地顫抖了起來,赤井秀一第一時間察覺了她的異樣,見她目露驚恐,緊張地問道,“怎麼了?哪裡難受?”

西爾維亞隻是流著淚,虛弱地搖頭。

病房裡擺在明麵上的就有四個監控,監控室裡更是二十四小時都有人輪流值班,很快接到通知的醫生就往這邊趕來了。

完全無視了這裡還有一個人,主治醫師學習的是中醫,當即拿出了自己的裝備——一整套針灸治療要用的器具。在他準備的時候。其他人也沒有浪費時間,立即有助手掀了被子,解開了西爾維亞的衣服扣子,脫掉了她的衣服。

他們都是冰冷的、沒有一絲人情味的,隻會機械且麻木地執行治療步驟。

仿佛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不是一個赤.裸的人類女性,隻是一頭待宰殺的牲畜,毫無尊嚴和**可言,自然也談不上冒犯。

西爾維亞身上也全都是接受各種手術留下、未拆線的疤痕,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絲毫引不起男性對女性裸.體的遐想。

赤井秀一在意識到這些醫生是要給西爾維亞針灸治療的那一刻就想要轉身,不去看西爾維亞的身體,但是西爾維亞哀求的眼神讓他動彈不得。

頭部和身體的穴道上插著駭人的細針,西爾維亞拚命地掙紮著,手腕和腳腕上堅韌的約束帶卻牢牢將她綁死在病床上,活動範圍有限,她隻能緊緊地、無助地抓著身下的床單,連接著呼吸機的喉嚨甚至沒有辦法發出一聲嗚咽。

她隻能哭,隻能用流淚來表達自己的痛苦。

她隻能哀求地看著他,無聲地說:救我,救救我!

赤井秀一心裡充滿了憤怒,他鉗製住了還準備下針的主治醫師的手腕,製止了他,“你們看不到她很痛苦嗎?!”

感覺到手腕傳來的劇痛,主治醫師冷漠的表情變了,他皺著眉,“先生,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們,溫亞德女士根本堅持不到今天。你再妨礙我們的工作,我就要叫安保了。”

赤井秀一的回答是拔出了槍,“出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房間裡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其他負責給西爾維亞更換胃管和尿管的醫生驚恐地跑了出去。

主治醫師不說話了,他沉默地把病人身上的剛施了一部分的細針拔掉,收了起來,離開了病房,順便帶上了門。

這裡就隻剩下他們兩人了。

西爾維亞還戴著呼吸機麵罩,費力地側過頭看著他,仍在默默地流淚,那雙水綠色的眼睛,依舊充滿了哀求。

【殺了我……】

【我不想活得這麼痛苦,求求你……】

【對不起……】

赤井秀一用槍指著西爾維亞的頭,手臂微不可見地在發抖,他重複地舉起槍,又放下……作為一個臥底、一個合格的FBI,他持槍的手從來都是堅定的、冷漠的、不曾動搖的,此刻卻怎麼也扣動不了扳機。

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安保很快就會趕來,他知道自己應該做出最理智的決定,和從前的每一次一樣。可是現在,他理智上認為讓西爾維亞繼續接受治療是最合適的做法,西爾維亞的死會給國家造成無法想象的損失,但感情卻告訴他,西爾維亞這樣毫無尊嚴的活著太痛苦了,應該讓她解脫……

幾個深呼吸後,赤井秀一放下了槍。

西爾維亞眼中極度渴望的光芒隨著他的動作而熄滅了。

赤井秀一坐在床邊,解開了綁住西爾維亞手腳的約束帶,將她扶起來,讓她靠著自己,輕輕地從背後抱住了她。

他聲音喑啞,“彆怕。”

西爾維亞布滿淚痕的臉頰上又有一滴眼淚滑落,水綠色的眸子裡再度亮起了光。

她能感覺到這段如附骨之疽般一直纏繞著她的呼吸機麵罩正在慢慢地被摘下。

沒有了機器輔助呼吸,西爾維亞幾乎在麵罩摘下的同時表現出了呼吸衰竭的症狀,她無意識地冒著冷汗,劇烈地咳嗽起來,心跳的速度也達到了有史以來的巔峰。生物求生的本能讓她違背自我意願地張大了嘴,想要呼吸入更多賴以生存的氧氣,毫無血色的嘴唇也開始發紺。

赤井秀一的手輕輕覆蓋在了西爾維亞的口鼻之上,繼而逐漸施力,抱緊了她,“彆怕……”

西爾維亞茫然地落淚,渾身不受控製地痙.攣,無法抑製地開始掙紮,可是一個形銷骨立的女人,怎麼可能掙得脫一個男人的束縛。

她的瞳孔放大,口鼻溢出來大量的鮮血。滾燙的淚水和血液灼燒著他的靈魂,他聽見自己的內心深處發出了哀鳴。

赤井秀一緊緊地抱著她,不斷地安慰,“彆怕,彆害怕……我在這裡……”

在一聲聲悲泣的警報聲中,西爾維亞終於停止了掙紮。

她就這樣安靜地靠在他懷裡,披散著金色的長發,頭無力地向一側垂下。

與此同時,窗外明媚的櫻花,頃刻間凋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