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1 / 2)

【去,查查他的真實身份。】

一瞬間,楚溪客五雷轟頂。

這不就是《血色皇權》的開篇嗎?

“幽州節度使在三皇子府赴宴,被一碗羊湯送了性命,聖上大怒,著三司會審,不料牽扯到的皇子與忠臣越來越多,血腥的儲位之爭就此拉開序幕……”

主角攻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結束長達十年的幽禁,被聖上召回長安的,原以為終於重見天日,沒想到聖上隻是為了利用他“前太子”的身份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皇子。

得知真相的他逃離宮宴,策馬奔至曲江池,登高憑欄,不期然看到樓台下戲水的主角受,灰暗的內心為之一亮。

這才有了後麵虐心虐肝虐讀者的種種狗血情節!

整部三四十萬字,關於這件要案的“凶手”隻有草草一段話:“聖上為了皇家顏麵,暗示大理寺卿將皇子府的主廚定為真凶,並安了個‘番邦細作’的名頭,三族儘誅,算是給了幽州十萬大軍一個交代。”

——這就是作為“炮灰”的命運。

不知道哪裡出了岔子,死的人居然從“幽州節度使”換成了“夏州節度使”,而他成了那個眼瞅著就要“誅三族”的替罪羊!

就知道老天爺不會對他太好,剛剛賜給他一個輔導作業的家長,緊接著就砸下來當頭一棒。

楚溪客飛快地平複了一下心情,迅速開啟自救模式:“雲和兄,多謝,今日的護佑之恩弟記下了,我願意跟他們走。”

楚雲和有點急:“不能去,你年紀小,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

“所以,要麻煩雲和兄去趟梧桐街,知會我阿翁一聲,免得他老人家擔心。”楚溪客對上他的視線,目光中含著隱晦的未儘之意。

楚雲和愣了愣,低聲問:“你阿翁他是……”

“是世上最在意我的人。”楚溪客這樣說。

他不確定老楚頭是不是隱藏的大佬,但可以肯定的是,倘若這個世界有誰會不遺餘力救他的話,無疑是老楚頭。

“我懂了,一定把話帶到。”楚雲和重重地壓了壓楚溪客的肩,又解下自己的錢袋,看也沒看就塞進了領頭的衙役手裡,“這是我本家阿弟,麻煩多照顧些,回頭我自知會裴府尹。”

沉甸甸的一袋錢,衙役豈能不動心?然而,想到楚雲和的身份,對方還是推拒了。

“這麼大的案子,卑職能做的實在有限。不過旅帥放心,隻要這位小兄弟能挺過今日的堂審,入了大牢,至少在吃用上吾等還能說上幾句話。”

“那就有勞了。不管結果如何,楚某都會記下這個人情。”楚雲和頗為鄭重地執了執手。

“堂堂侯爵府的二公子為你跑前跑後,你小子不簡單啊!”被押往京兆府的路上,衙役們如此感歎,“說起來,倘若方才楚旅帥硬攔著,你不是跑不掉,為何自願隨我們回去?”

當然是為了保命!

原書中,那個疑似“下毒”的廚子之所以會被當成替罪羊,就是因為官差搜查皇子府的時候,他沒頂住,收拾包裹逃跑了!

楚溪客毫不懷疑,倘若他跑了,不出一個時辰,海捕文書就會貼遍長安城的一百一十坊(市)。反倒是他老老實實跟著這些衙役回去,興許還能憑借對劇情的“未卜先知”求得一絲生機。

入了京兆府,京兆尹裴誠二話不說,直接提審。

這個時代不流行三跪九叩,楚溪客路上受了衙役的指點,上了大堂就裝出一副鵪鶉模樣,抱著腦袋蹲成了一個小小的團兒……

裴誠嘴角一抽,險些維持不住威嚴的樣子:“堂下何人?”

“學生楚溪客。”

“你不是平康坊的小商販嗎,怎的還敢冒充讀書人?”

楚溪客做出一副無賴的樣子,狡辯道:“明日我就要開蒙讀書了,至少算是‘未來的讀書人’,自稱一句‘學生’怎能算是冒充?”

“伶牙俐齒。”裴誠輕斥一聲,看起來倒是沒怎麼發怒。

“學生不敢。”楚溪客嘴上應著,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是的,剛剛那幾句話並非楚溪客閒著沒事東拉西扯,他其實是在試探京兆尹裴誠是不是像中描述的那樣“性情溫和,斷案公正”。

如今看來,確實如此。

有了這個保障,楚溪客就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應對了。

裴誠一拍驚堂木:“楚溪客,夏州府兵聯名狀告你下毒殺害節度使赫連雄,你認與不認?”

所有人都以為楚溪客會鬼哭狼嚎、抵死不認——畢竟,京兆府每月審案幾十樁,十個裡有十個都會喊冤,無一例外——衙役們的板子都準備好了,裴誠的手也習慣性放在了令簽上。

誰知,楚溪客像隻乖巧的小狗崽似的點點頭,脆生生道:“我認。”

裴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毒就是我下的,我認。”楚溪客吐字清晰,沒有任何歧義。

兩側衙役看傻子似的看著楚溪客——這小子被嚇出失心瘋了不成?這是多大的罪名,這麼輕而易舉就認了?!

裴誠皺了皺眉,沉聲道:“你可是與赫連使君有私怨?”

“不瞞府尹,學生至今沒有見過那位赫連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