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更(1 / 2)

【知道真相的他決定離家出走】

賀蘭康麵色不善地看向鐘離東曦和楚溪客牽在一起的手:“殿——”

“殿外皆有重兵把守,”鐘離東曦飛快地打斷他的話,“我是五公主請來的樂師,方才也是求了五公主的恩典才得以過來探望薑先生和小郎君。”

賀蘭康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挑了挑眉,轉而道:“探望就探望,手可以放開了。”

鐘離東曦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正要放手,楚溪客卻突然張開雙臂,主動抱住了他。

楚溪客衝著賀蘭康一臉驕傲地說:“你剛剛抱著阿翁,都沒管我,現在有人關心我了,你又來阻止,嗬嗬。”

一聲“嗬嗬”勝過千言萬語了。

鐘離東曦仿佛在少年彎彎的眉眼間門聽到了這樣的心聲:我也是有人關心的,哼~

然後,這位本性涼薄的前太子殿下便柔和了眉眼,微涼的手掌不動聲色地扣在小郎君後腰,將這具火熱的身體往自己懷裡攏了攏。就仿佛,靠得近一些便可以沾染幾分他的靈動與鮮活。

薑紓輕咳一聲,不著痕跡地將兩人隔開:“說說外麵的事吧!”

賀蘭康搶先道:“幕後真凶如今基本已經鎖定了兩個皇子,不是老二就是老三,最後為了所謂的‘皇家顏麵’左右不過是拉個替罪羊出來頂缸。不過,無論是誰,都不會全然無辜就對了。”

這樣的結果,薑紓顯然並不意外,又問:“夏州節度使那邊如何交代?”

“這件事確實觸犯到了聖上的底線,我猜他很有可能會把洛陽那位皇長子召回來,用以牽製二皇子和三皇子。”賀蘭康說完,意味深長地瞄了鐘離東曦一眼。

薑紓同樣看向鐘離東曦。

楚溪客雖然不明所以,但也跟著看向鐘離東曦。

鐘離東曦輕咳一聲,一臉淡定地轉移話題:“方才我從五公主的殿中出來,偶然聽到底下的嬤嬤在說,德妃正私下裡尋找前朝的東宮舊人,不知是否跟此事有關。”

聽到這話,賀蘭康與薑紓皆是麵色一整,鬼才相信鐘離東曦是“偶然聽到”的,他八成是專門過來提醒他們的。

薑紓有些緊張地看向賀蘭康。

賀蘭康沉聲道:“彆擔心,我去安排。”

鐘離東曦與賀蘭康一起出去了。兩個人一邊往殿外走一邊低聲交談。

賀蘭康道:“殿下打算一直騙崽崽嗎?一旦聖旨送至洛陽,你被正式召回,你覺得還能瞞得下去?”

鐘離東曦道:“此事我已安排妥當,不算騙他,將軍很快就會知道。對了,還要多謝將軍的美言,不然我那位父皇可不一定能想到我。”

賀蘭康瞟了他一眼,嘖嘖稱奇:“你說你小小年紀,心眼怎麼這麼多?”

鐘離東曦自嘲一笑:“不被上蒼偏愛的人,隻能多思多想一些,以求自保。”

賀蘭康一怔,輕歎一聲,大步走開。

鐘離東曦停在原地,對著空氣說:“醫官可送到夏州進奏院了?”

雲浮從屋頂翻身而下,點頭道:“送過去了,雲霄親自辦的,殿下放心。不過,真要為了鄰家小郎君打亂籌謀許久的計劃嗎?”

“你覺得值嗎?”鐘離東曦輕聲問。

雲浮歪著頭想了想,說:“鄰家小郎君做飯好吃,人也有趣,殿下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笑得比較真心一些,就是那種……嗯,比給那個壞蛋皇帝找了大麻煩還真心的笑,這麼一想,還是值的吧!”

鐘離東曦勾起一絲笑:“我也覺得值。”

***

楚溪客和薑紓在偏殿過了一夜。

想來,他是“鹿鳴”的消息已經在禁衛軍中傳開了,各路大佬輪番打點之下,他和薑紓不僅沒受罪,還吃了頓席麵,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睡了一覺。

第二天,楚溪客是被一陣嘹亮的哭聲驚醒的。

“小主子啊,幸好你還活著,將來嬤嬤我到了九泉之下,也有顏麵去見家主了!”

楚溪客睜開眼,就看到自己的手被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嬤嬤緊緊抓住,床前站著薑紓,還有一個內侍打扮的人。

他從頭到腳都是蒙的。

薑紓提點道:“崽崽,這個奶嬤嬤你可還記得?”

嬤嬤借著衣袖的遮掩,悄悄在他掌心寫了個“王”字。

楚溪客瞬間門戲精上身,先是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愣愣地看著嬤嬤,繼而很快露出似悲似喜又不那麼確定的神色,問:“可是……王嬤嬤?”

王嬤嬤頓時哭得更大聲了:“我的小主子啊,難為你還記得我這個老婆子!”

楚溪客不甘落後:“是王嬤嬤,是將我帶大的王嬤嬤!”

“主仆”二人完成認親大戲,激動地抓住彼此,嚎啕大哭。

薑紓扶了扶額,就覺得吧,戲有點兒過了。

偏殿一側一個隱蔽的窗口處,站著皇帝和德妃。德妃是二皇子的生母,位分僅次於賀蘭貴妃。

“這少年果真是鹿家子?”德妃一開口,聲音既柔且媚,幾乎能酥到人骨子裡。

皇帝語氣都不禁溫和三分:“朕讓你假意在宮中尋找前朝舊人,實際早已派人快馬加鞭趕到秦州將這個老嬤嬤接來,他們不可能有所準備。”

德妃點頭道:“這樣看來,至少有六分真了。”

片刻後,王嬤嬤被內侍領著來到皇帝與德妃跟前,依舊忍不住直抹眼淚。

德妃貌似和氣地問:“嬤嬤是如何認出他就是你家小主人的?該不會僅憑長相吧?”

王嬤嬤屈膝道:“稟娘娘,老奴進去之前便與這位內官交代過了,我家小主子右臂內側有一道寸餘長的白色淺疤,是當年在東宮時與小——與人打鬨時所傷。”

一旁的內官點了點頭,顯然已經檢查過了。

德妃與皇帝交換了一個眼神,又問:“那你說說,你家小主子為何不在秦州,而被薑紓養在身邊?”

說到這個,王嬤嬤突然激動起來:“當年,承蒙陛下恩典,準予鹿氏一族遷往秦州安居樂業,吾等銘感五內,一心想著好生養大小主子,望其早日頂立門戶。

“誰知,那薑紓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個半死不活的孩子,半張臉都被火燎傷了,他趁老奴不注意,竟將我家小主子與那孩子調換了,薑紓和小主子都不見了蹤影!這些年老奴一直在派人尋找。隻是始終沒有什麼線索……”

說到這裡,王嬤嬤露出感激的神色,結結實實地行了個大禮:“老奴多謝陛下找回小主人,我們這些鹿氏舊人都感念陛下大恩,從今往後任憑陛下差遣!”

王嬤嬤是鹿家的奶嬤嬤,曾帶大了鹿家兩代人,相當於半個主子,當年皇帝還是一個微末武官時,見了這樣的人也是要行禮討好的。此刻,看著王嬤嬤匍匐在地,一臉懇切的模樣,皇帝無比受用。

不過,他還是保持著一絲理智,問:“當年那個被火燎傷的孩子,後來怎麼樣了?”

王嬤嬤道:“小主子被換,老奴心裡存著氣,對那孩子照料得就不怎麼精心,加之那孩子身上又帶著傷,沒多久便、便去了……”

皇帝眯了眯眼,問:“朕記得,當初曾派醫官過去診治,那孩子得的是天花。”

王嬤嬤額頭沁出汗珠:“天花是真,火傷也是真,這一點老奴定不敢欺瞞!”

皇帝又問:“為何那孩子的醫案上記載的會是‘鹿鳴’,而鹿家之人還將其當做鹿家子厚葬?”

王嬤嬤頓時慌了:“這……”

皇帝沉聲喝道:“還不說實話!”

王嬤嬤嚇得抖如篩糠,一迭聲說著:“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德妃接收到皇帝的眼神,緩聲道:“到底是過去的事了,嬤嬤今日隻要說出實情,陛下想來也會看在已故鹿樞密的份上網開一麵。”

王嬤嬤看上去像是嚇壞了,惶恐之下,突然哭道:“老奴不敢欺瞞陛下,那孩子原是、原是前朝小太子……老奴之所以大膽瞞下,隻是為了用他換回我家小主子啊!況、況且那小太子臉都毀了,早就不中用了,想來也不會興風作浪……”

皇帝問:“那你為何要在醫官診治之時謊稱他就是鹿鳴?”

“陛下向來顧念鹿氏遺孤,老奴弄丟了小主子,害怕陛下降罪,惶恐之下,這才想了這麼個李代桃僵的昏招……請、請陛下看在老奴救主心切的份上,饒老奴一命!”

德妃急聲道:“那孩子,我是說被火灼傷的那個,確定已經死了?”

王嬤嬤哭道:“當年的醫官可以作證,太醫署想必也有脈案存檔,娘娘可以派人查驗……都到這時候了,老奴再不敢欺瞞陛下與娘娘啊!”

昨日夜裡,皇帝已經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了,此刻盤問王嬤嬤隻不過想驗證一下而已。此刻,聽著王嬤嬤所言與暗衛的調查結果並無出入,便擺了擺手,讓她下去了。

德妃柔聲問:“陛下,接下來如何處置?”

“既然那少年果真是鹿鳴,便放了罷。”

皇帝露出一個誌得意滿的笑,他要讓這少年好好活著,日日出現在人前,彰顯他對鹿家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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