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力士本就操縱了這一切，此刻也隻像是早已預想到了這一幕，隻是仍舊不鹹不淡的雙手合揖，朝她行了一禮。
“王妃娘娘。”
“……”
這一聲有些驚醒了美人。
好似他是在提醒她，她的身份是“壽王妃”一樣，美人沒臉再繼續在這兒待下去。於是便提起裙擺，以手掩麵，又踉蹌著往外跑了出去。
“……”
她不認得宮裡的布局，跑起來就像隻亂飛的鳥兒。
高力士說不清心裡是也有些愧疚還是什麼，又停在原地看了許久。直等徹底看不到她的身影了，這才想起殿裡的陛下，轉身弓下身子，朝著殿裡走了進去。
*
“陛下……”
進到殿裡，李隆基也正望著壽王妃離開的方向，眼神明滅不定。
高力士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悄悄將他的神情收進眼底。
也不知道剛剛殿裡都發生了些什麼，陛下看起來似乎並不大開心的樣子。他隻很快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然後便又將自己的腦袋低低垂下。
“……”
“砰！”
李隆基沒有應他，隻拾起榻上的軟枕，一把朝他砸了過去。
“誰準你這奴才自作主張的！？”
李隆基的語氣裡含著慍怒。
高力士沒躲，被那軟枕結結實實的砸了一下，也不為自己辯駁。
“噗通”一聲跪倒，便直接開口認罪，“奴才有錯，還望陛下息怒！”
他匍匐在地上，姿態倒是誠惶誠恐。可就是那語氣，卻沒像是有幾分真的覺得自己錯了的意思。
好似真要能讓他重新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再算計那壽王妃一遍。
不為彆的。
隻為了能讓陛下得償所願。
這便是他高力士的“忠君”。
“……”
“起來吧。”
殿裡沉默許久。
最終，李隆基還是沒有責怪自己的這位寵信。
“是，陛下。”
高力士到底是在心裡鬆了口氣。
他應了一聲，從地上起來。而後便直接來到了君主身邊，服侍著君主起身更衣。
“……”
“現在外頭的宴會怎麼樣了？”
李隆基理了理衣袖，垂首對身旁的高力士問道。
此時，高力士正跪伏在榻邊替他穿靴。
聽到自家君主的問話，他想也沒想，直接便出聲回答，“回陛下，宴上的各位都還在禦花園裡候著呢。陛下不去，他們都不敢走。”
“……”
這便是時間有些晚了，宮宴也該結束了的意思。
李隆基點點頭，心裡大概有了些數。
而至於他的玉奴……
想起方才推開他，獨自倉惶逃走的美人，李隆基不由得抿了抿唇。
大抵……此時的她，也應該在禦花園裡“等”著他吧？
*
*
禦花園裡。
美人繞了許久，終於繞回到宮裡舉辦宴會的地方。
她神色慌張的跑回來，跑回到李琩身邊。
形容淩亂、滿麵淚痕。
把李琩都給嚇了一跳。
李琩趕緊站起身來，迎到她麵前。一邊替她擦掉臉上的眼淚、理著她耳邊的碎發，一邊對她急聲問道：“怎麼了？可是剛剛去偏殿休息，發生了什麼？”
美人怔怔的看著他，沒有回話。
他的嗓音同李隆基完全不同。
溫暖、清潤，有如三月裡的一縷春風。
她看著他，心裡的悲意更甚。
方才辛苦壓抑住的情緒，也終於像是忍不住了一般，在此時全線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