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阿沁沒有叫,也沒有晃動床板,關了燈以後,她偷偷地從床上下來,半跪在宴庭深的旁邊,他問她,“你是個好人對嗎?”
宴庭深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阿沁仿佛也沒有要他回答的意思,就隻是問他是軍方還是警方的臥底?
事情到了這一步,宴庭深無法再瞞她,就告訴她是軍方。
阿沁笑了,那樣開心的笑,月光下,宴庭深第一次看到她的眼神那樣明亮,那一晚,阿沁跟他講了很多很多,她告訴他,她是被親生父親賣到這裡來的,因為家裡太貧窮,因為她不是爸爸期待的男孩,因為太漂亮賣到這裡的價錢會很高,而跟她一起賣到這裡的還有小她幾歲的妹妹。
不過妹妹僥幸在半路逃跑了,所以才免遭一劫,她還說,那天她本來是打算和妹妹一起逃跑的,可被人發現了,她為了保護妹妹,就拖住了那些人,然後她就沒能跑掉。
她說這些的時候很平靜,一點都不像她那個年齡該有的樣子,宴庭深無法不動容,“你很愛你妹妹。”
阿沁笑,那雙眼睛還那麼亮晶晶的,“我妹妹比我嘴巴甜,會討媽媽和奶奶的開心,可我不會,所以即使我做再多的事,我爸爸罵起我,懲罰我不讓我吃飯時,我媽媽和奶奶也不會為我說半句話,妹妹會看大人臉色,她看她們都不高興,也不為我求情,但她會在她吃飯時,偷偷藏很多東西給我吃,爸爸罰我隻讓我一個人做家務時,她也會偷偷地幫著我做,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妹妹,也是我還讓自己活著的唯一理由。”
宴庭深大概是知道的,她為什麼會這麼絕望,這裡的女人沒有一個是自由的,就連她們生的孩子,都由不得她們,哪怕是小小的嬰兒,在碰上什麼重大交易,和警方交火時,都是可以被利用被犧牲的對象。
這一晚過後,兩個人的心不自覺靠近了些,這是帕拉最想要看到的,他對宴庭深始終還保留著一些懷疑,儘管這時他手上也沾了人命,也跟著他幾年了。
阿沁的美貌,溫柔,聰慧,是這寨子裡難得的,帕拉相信,沒有一個男人能逃得過,溫柔鄉沉醉的久了,再硬的漢子也就有了軟肋。
可他的心裡還是不安寧,仍還是派人時刻地監視著兩人。
這次交易非同尋常,事成之後他便要遠走高飛,作惡了那麼多年,與警方惡鬥了那麼多年,他終是無法心安。
阿沁做帕拉的女人雖時間不久,但也看出來一些他的心思,於是她下了一記猛藥,他告訴帕拉,宴庭深想要跟他有個孩子,她還說,據她所知,宴庭深的野心比帕拉想的還要大,他想要再擴大生意,賺更多的錢。
這是帕拉喜歡聽的,但他生性多疑,時間久了,兩個人真產生了感情也不一定,女人終究都是心軟的動物,阿沁倒戈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阿沁變得很黏宴庭深,訓練時總也要時不時的去看他一下,在外人眼裡,他們儼然一對感情很好的小夫妻。
古老的開得很盛的雞蛋花樹下,阿沁挽著宴庭深問他,“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這麼喜歡白色的花?”
宴庭深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因為這裡太臟了,她想要讓這些花幫自己記住自己清清白白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