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在第二天就傳遍了哥譚市,也傳到了羅馬人的耳中,這位哥譚的黑道教父聽聞之後,並沒有對此表現出憤怒或是悲傷,隻是輕輕念著種樹人給所有人的墓誌銘。
隔天,墓地旁的雨幕裡出現了教父的身影。
馬羅尼撐著黑傘站在雨中,看向一旁的教父,兩人靜默著對視,彼此既不爭吵,也不交談,隻是扭過頭看著那個身穿黑色鬥篷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林邊。
這次,他帶了一些身穿黑色雨衣的小孩,除此以外,幾乎和上一次沒什麼區彆。
正如他所言,挖坑,種樹,填土,這是個很枯燥累人的活計。但兩個幫派就靜靜地立在一旁,從頭站到尾,看著他們種樹,聽著馬昭迪的悼詞,親眼見到他灑下肥料,看到柏樹發芽,梟鳥鳴啼。
一天又一天過去,一棵又一棵樹被種下,那種樹者悼念的人越來越多,從黑幫到平民;參與默哀的人也越來越多,從高官富豪到平民百姓。
哥譚市的人已經有多久沒有像這樣儘情悲傷過了?或者說,哥譚市的人已經有多久沒有像這樣切身地體會過彆人的悲傷?沒人知道答案。
哥譚市的市民仍然源源不斷地趕來,沉默地注視某一棵代表著自己逝去的好友或家人的小樹,看它慢慢生發出枝與葉。
唯有這個時候,每個人都近在咫尺,唯有這個時候,哥譚的平民才敢於站在羅馬人和馬羅尼麵前,用沉默的方式表達對於哥譚市現狀的不滿。
或許,也不隻是對於哥譚市的不滿。
......
“羅森,快,快跟上,這可是個大新聞!”
“艾爾伯特,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
“你在說什麼蠢話呢?我們是第一個有膽子靠近種樹人的記者,我們會拿到他的第一手采訪資料,這是對勇敢者的嘉獎啊,想想我們的這篇獨家采訪會有多轟動!”
“可,可法爾科內......”
“這麼多天都過去了,你見到過現場有誰被黑幫成員怎麼樣嗎?我向你保證,現場絕對安全!”
“可是這個儀式很莊重,我不太想......”
“彆跟我廢話!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明白了嗎?”
在
艾爾伯特的強硬要求之下,扛著攝像機的羅森很快便沉默不語了。
今天沒有下雨,兩人擠在靜默的人群邊,努力想要衝到最前麵。
“朋友,朋友,讓一讓,謝謝。”
左衝右突的艾爾伯特順手撥動著前方的一個人,那人回過頭來,金發之下是一雙銳利的藍色眼眸。
“你有什麼事嗎?”
“哦,戈登警長,沒事,沒事,隻是想拍兩張照。”
“你最好不要這麼乾。”戈登扭過頭,似乎不願意在這裡多說話,隻是握緊了芭芭拉的手。
一旁穿著風衣的哈維挽著葛麗達,也扭回頭,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
但艾爾伯特並不理會,自己做的事又不犯法,作為一個討人厭的新聞記者,他已經習慣了當事人的冷眼,還有形容他“冷血無情”的評價。
可比起第一手的新聞,這些評價又能算得上什麼呢——新聞看重的隻有收視率,老板看重的隻有盈利,有良心的新聞人早就已經餓死在求道的路上了。
真正活下來的,恰恰是自己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