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挺慘的,可言予淺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可憐的。
她既做了不該做的事,那就得為她的行為付出代價。
現在說來,前世她娘親的死也是何姝茜一手策劃的,彼時她得意的嘴臉言予淺如今還曆曆在目。
何氏一族的沒落引起了皇城內的軒然大波,但很快就被人們拋擲腦後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沒人會把一個罪臣時時念在心上。
同時,這一年的冬天,東安的大半國土都遭遇了雪災,不知死了多少百姓。
好不容易熬到了開春,卻又突發瘟疫。
而與瘟疫一同到來的則是全國的饑荒。
東安各地爆發饑荒,百姓吃不飽飯,有的甚至活活餓死在街頭。
淮煜瑾也忙的焦頭爛額,日日待在禦書房處理那些呈上來的折子。
言予淺見他心力交瘁的模樣,想起當年在乾州時他們麵臨的也是此般困境。
彼時乾州內外交困,外有南懷時時覬覦,內有無數饑荒旱災,百姓民不聊生。
而淮煜瑾作為淪落乾州的皇子,就算再不濟,府上的吃穿用度也比尋常人家好一些,可也僅僅隻是好一些。
那時的乾州王府,飯桌上極少見到肉,身上的衣裳也就那麼幾件,甚至還是國師給他補了又補的。
彼時年紀尚且還小的言予淺也曾偷偷想,淮煜瑾一定是東安有史以來最窮的皇子,沒有之一。
可是她卻一點都不嫌棄。
為了抵禦饑荒,淮煜瑾便想了個在旱地裡種糧食的法子。
可皇室中長大的皇子哪裡懂得種田,更何況是土地如此貧瘠的乾州。
那時言予淺的膽子卻十分大,她在書上學了一些皮毛技巧,便敢拉著淮煜瑾上手種田,一個敢教一個敢學,言予淺教的不亦樂乎,淮煜瑾也學的十分認真。
土地旱的乾裂鏟不動,言予淺便直接在縫隙內種下禾苗,淮煜瑾則負責扛來水桶澆灌種下的禾苗。
他們如此配合著,最後兩人身上都滿是泥巴。
那時沒人真正認為他們可以成功,有旁人瞧見了,也不過是笑他們一聲淘氣。
誰也沒想到,後來這些小禾苗竟真的長成了一大片鬱鬱蔥蔥的稻田。
乾州至此也年年風調雨順,再無饑荒旱災。
後來淮煜瑾又想著要建立軍隊來壓製南懷。
可乾州的男子大多隻安於種田,從不曾有過從軍的念頭。
於是為了淮煜瑾,言予淺便挨家挨戶的上門勸導,她足足奔走了一個多月,磨破了不知多少雙鞋子。後來一個小小的乾州竟然培養出了足足兩萬精兵。
令整個東安刮目相看。
僅僅隻用了三年,淮煜瑾就讓乾州煥然一新,由原來的百姓怨聲載道變為三餐溫飽不愁,甚至組建起防禦的軍隊,在麵對南懷的挑釁時也不必再躊躇怯懦。
這乾州因過於貧瘠原本是被先帝忽略的地界,甚至可以說是不聞不問。然而這兒的百姓卻在淮煜瑾的帶領下重現過上了安穩體麵的日子。
那時候雖然每一步走的都十分艱難,可隻要是淮煜瑾想做的事便會十分順利。
無論是種莊稼還是培養軍隊,皆在言予淺的輔助下成功做到了。
但如今,他再也沒有如此的好運氣了。
更準確的說,再也不會有人如那時的言予淺一般,陪他吃儘這天下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