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聲咒語之後, 顏歌的手指深陷進略帶彈性的稀軟之中,雙耳接連聽見兩聲慘叫。
她的技能起效了。
兩個流氓鬆開對她的鉗製,各自抱著他們宛如灌水皮球般皮韌餡軟的手恐懼痛呼。
顏歌原本沒料到這個作用對象為“食物”的金手指竟然可以用在活人身上, 隻是走投無路之下碰碰運氣而已, 看到技能真的有效她自己也相當意外。
難不成在天道爸爸的定義裡,活人也能算食物?
顏歌呆立在原地,耳邊充斥著男人的哀嚎,頭腦裡回旋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念頭。直到Mike張惶的臉停在她麵前, 她才猛地回神。
眼下不是想那些有的沒的的時候,快點逃離現場才是要緊事。
“趕緊走, 彆停下!”她推了Mike一把。
“那那那你呢?”
“我自己騎車。”
顏歌先前掃了一台共享單車, 車子就停在身後不遠處。她轉身拔腿跑向那台車, 踢開腳撐跨上車座, 頭也不回地飛速騎出了幽暗的小路。
行至公園主乾道上,他們已經聽不見兩名男子的聲音了,更見不到他們的身影。
顏歌卻仍然沒有要減速慢行的打算,人力驅動的自行車硬生生被她騎出了外賣小電驢趕場送餐的生死時速,不消片刻就到了紫微華苑小區門口。
新手上路的Mike就在後麵吭哧吭哧地追她, 全程精神緊繃著生怕自己出車禍就此撒手人寰, 短短幾分鐘的路途走得比馬拉鬆比賽還艱辛。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 經曆過這幾分鐘的老司機難度駕駛訓練, 他的車技有了質的飛躍。他, 已然是一名成熟的新手司機了!
活著騎到目的地,Mike鎖好車子走進小區,終於舒了一口氣,有精力和小姐妹好好說句話了,“剛才是怎麼回事啊大鴿?”
顏歌不太想聊這事兒, “不知道,他們突然就冒出來把我抱住了。”
“我的天,太嚇人了。”Mike又問:“那後來你把他們怎麼了?我聽他們叫得好淒慘好大聲。”
“我踹了他們的命根子。”她信口編造。
當時情況危急,Mike記憶裡整個世界都顛三倒四支離破碎的,根本不記得她當時究竟做了什麼動作,聽過她的話毫不懷疑,隻是覺得肢體隱隱幻痛,“嘶,好狠……”
“不過他們活該。”他罵道,同時自然地抬手去攬顏歌的肩膀,想要安慰她。
顏歌卻躲開了他的觸碰,泥鰍似的從他手底下溜走,閃身退到兩步之外。
Mike手臂懸空兩秒,眨眨眼對她的動作大為不解。他們雖然身體性彆不同,但向來少有異性間的顧忌,搭一下肩膀在平時是再普通不過的動作,她為什麼要躲?
他奇怪地向她望過去,隻見她雙眼失神地睜大,瞧著有點呆,那副表情讓他聯想到被嚇出應激反應僵直瞪眼的貓頭鷹。
甄俊美同誌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大鴿可能是被流氓嚇著了。
在他的印象裡,大鴿向來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遇到什麼場麵都能嘻嘻哈哈應付過去,感覺就像漂亮妹妹的軀殼裡住了個不著調又滑不溜手的貧嘴大爺。
可他忘了,大爺遇到歹徒也是會怕的,何況她又不是真的老大爺,而是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如果剛才是她獨自一人對上兩個不懷好意的壯年男性,如果那兩個人得手了,那後果他根本不敢想象。
Mike忽然開始後怕。
並且他認為顏歌肯定也在後怕。
顏歌現在的確在怕,但是,讓她感到害怕的卻不是Mike以為的那件事。
她向來自詡心理素質強健,過去做記者追在社會新聞前線,各種糟糕的現場她見過不少,血肉模糊的有,險象環生的也有。
某次追蹤報道時,她還曾意外被當作人質在歹徒的刀子底下短暫地待了幾分鐘。最終子彈從她耳邊擦過,釘進的罪犯的腦袋瓜,此後她更感到紅塵喧嚷四大皆空了。
遇到流氓這事,在當時是有驚到她,但還遠不至於給她留下後遺症、讓她變成這種驚弓之鳥般的鳥樣。
讓她感到後怕的,其實是另外的事:
她親自動手傷了人。
她,親自,動手,傷了人!
她這台人形榨汁機的功能可謂相當強大,軟到吸吸果凍,硬到鹹豬手裡麵的骨頭,無論什麼都可以一視同仁地在瞬息之間攪成漿糊。
方才拉住她的那兩隻鹹豬手,被隔皮榨汁以後變得軟塌塌的,已經摸不出原本的形狀了。那種奇異的手感一觸難忘,令她忍不住地反胃。
再想到那是自己的傑作,她就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當然也明白,假如自己沒有動手,此時此刻的她也許正在遭受著極其可怕的事情。
調.戲,猥.褻,強.奸,販賣人口,器官買賣,殺人,毀屍滅跡。
她不知道他們會做到哪個地步。
可她就是覺得難受。作為一名生長在文明法治社會的根正苗紅好青年,她堅信歹徒應該受到懲罰,但懲罰絕對不該由她來施行,這是該由法律完成的事情。
而且……
彆忘了她身上還有個萬人迷蠱惑術。
她根本不能確定那兩個人是不是真正的流氓歹徒。萬一人家本來都是文明守法好市民,隻是被buff迷惑控製才做出流氓行徑,她卻攪碎了人家的手,這叫什麼事兒啊?
有毒,這蠱惑buff有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