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麵露難色,恭敬道:“這家夥嘴饞的緊,吃了人藥坊裡的珍藏好藥,我給人家賠錢去了。”他將那五彩繩索遞在易遊湖手中,回過頭道:“四哥,五哥,不知你們找我有什麼吩咐?”
餘生書笑道:“道長誤會了,我們嘴裡的‘烏鴉’,可不是你這隻烏鴉。”
原來這樣貌奇醜的男子,竟就是五年前在草海丘陵中,為了保護楊晉一而差點喪命的道長烏鴉。
當年易遊湖和雙煞去草海丘陵,是為了尋一種名為泥秞龜的藥獸做藥引子,結果在丘陵中尋了數日未果,卻讓他們撞見了易遊湖此時手中牽著的那頭妖獸。
當時易遊湖瞧出那家夥不簡單,多次想要靠近,卻都被對方遠遠躲開,後來三人嘗試圍捕,更被對方輕而易舉的避開,足見它極為不凡,暗自心驚,道:“草海丘陵中凶獸眾多,這麼個人畜無害的小家夥,如何能生存在此?”如此一想,便欲製服對方帶回去養著。三人費儘心機設下陷阱捕捉,哪曉得那妖獸不僅速度奇快,還機靈的緊,縱是三人使出渾身解數也拿它毫無辦法。
越是難捉,越是珍貴。易遊湖自是不肯放棄,更將來丘陵尋泥秞龜一事完全拋在了腦後。
三人與妖獸周旋數日,被妖獸弄得是精疲力竭,百般無奈,決定再追一晚,心想若是再追不到,即可打道回府,畢竟此事若是日後傳了出去,多半要叫人笑掉了大牙。做好決定,三人各占一方,在大範圍內將妖獸於暗中包圍了起來。夜色一深,埋伏好地三人正欲發難,忽見世門劍宗的葉一城禦劍而至,直奔妖獸的方向奔去,各自心中一驚,便沒有第一時間出擊。
易遊湖見葉一城忽然在半空之中劈出一道璀璨奪目的劍氣,心中又急又怒,還道對方妄圖捷足先登,搶自己的寶貝,心下不忿,同雙煞一道追上前去,不想葉一城揮出劍氣之後,並不駐足等待,不等三人追到,他便已經禦劍飛出了數裡地。
三人生怕葉一城抓走了妖獸,來到近前但見遍地都是遊羅刹的殘屍,哪裡還有那妖獸的身影,易遊湖氣惱至極,落在地上之後,指著天邊,對葉一城破口大罵,心中不夠解氣,將尚在周圍的丘陵狼殺了個七七八八。
這時候,忽聽雙煞驚咦出聲,白煞餘生書叫道:“先生,這裡還有個人。”
那人卻正是重傷垂死的道長烏鴉了。
易遊湖奔過去,掃了一眼地上血肉模糊的烏鴉,眼睛忽然泛起精光,急道:“把他搬開,把他搬開!”雙煞動手將烏鴉移開,就發現那妖獸翻起白眼吐著舌頭,倒在烏鴉身下也不知是死是活。
易遊湖驚喜交加,俯身查探一番,長舒一口氣,立即抽出束仙索將妖獸的四蹄捆起,等妖獸被他完全控製,又才望向一旁躺著得衣衫襤褸,慘不忍睹的烏鴉,感歎道:“這人誤打誤撞,砸暈了這家夥,如若不然,咱們今天未必能將它抓住哩。”說完嘿嘿笑了兩聲。
這妖獸尚處幼年,先前不知何為危險,玩性極大,好奇心也重,見天上一道白光掠過,心生好奇,跟上前要瞧熱鬨,卻沒想忽然間光芒萬丈,閃得它頭暈目眩,還沒回過神,便被從半空中落下來的烏鴉砸了個正著,將它給當場砸暈了過去。
黑煞楊不為看著地上的烏鴉問道:“這人怎麼辦?”易遊湖陷入沉思,餘生書卻道:“他幫了咱們的忙,我看咱們還是要救他一命才是。”
易遊湖想起連日來的辛勞,也覺抓到這異獸不容易,當下施手醫治,保住了烏鴉一條性命,但對方傷勢嚴重,一時半會兒竟然昏迷不醒。易遊湖曆來不醫人就罷了,一但施手救人,定要將人治好才肯罷休,當下將烏鴉帶回惡人穀,在穀中對烏鴉潛心醫治,生平所學無其不用,十日後方才將半隻腳踏入鬼門關的烏鴉救醒。
醒來後的烏鴉對易遊湖連連叩謝,問起楊晉一,後者卻說沒有見過,當下便因為沒能保住楊晉一,心中慚愧難受,忍不住黯然落淚。易遊湖問清楚他受傷的經過,得知是毒宮等人脅迫,隻是沉吟著點頭,再沒有說過其他的話。
烏鴉在穀中養傷三月才算是徹底痊愈,痊愈之後就想告辭離去,易遊湖卻指著遠處一間房子,道:“那裡麵的家夥被你砸折了脖子,現在歪著腦袋,模樣實在是難看,你要想離開,就先將它的脖子給我掰回來罷。”
烏鴉眉頭一皺,去到那房中一瞧,見那妖獸似獅如虎,正歪著個脖子睜著大眼睛驚恐地看著自己,聽說是自己昏迷中砸折了對方的脖子,也不禁心生愧意,隻是越看他越覺得這家夥好笑,最後竟忍不住放聲大笑,嘲笑對方實在滑稽可笑。
他這一笑,自然惹得易遊湖心中不滿。
三個月以來,易遊湖是喜憂參半,喜的是他捕獲的這隻妖獸已經查明身份,是一種名為土麒麟的罕見異獸,專食奇花異草,對自己而言,有了這隻異獸,簡直如虎添翼,再合適不過;憂的是對方的脖子歪了,倘若土麒麟的脖子回不了正,不說往後還能否奔如疾風,就是帶出穀去,其外形模樣也多半要遭人恥笑。
烏鴉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嘲笑惹惱了易遊湖,後者心中大是不滿,當日晌午,穀中人來人往,熱鬨非凡,易遊湖便在穀正中的一麵告示欄上張貼了四張告示。四張告示上,每張都畫上了烏鴉的畫像,且每張畫像上都書寫著簡單地五個大字:易某人隨從。大夥兒麵麵相覷,無不愕然,此事自惡人穀建穀以來也算是頭一遭。
易遊湖已經決定,在土麒麟完全恢複之前,絕不將烏鴉放走,有人為此大笑出聲,也有人搖頭感歎,說烏鴉從今往後再也沒了自由。烏鴉得知此事又驚又怒,惡人穀的威名他自然知曉,困在惡人穀裡,恐怕想要脫身再無指望,且麵對的又是惡人榜排行第二的易遊湖,自己隻能是敢怒又不敢言。
接下來的這幾年,他每日給易遊湖挑水劈柴,摘藥炒藥打打下手,閒時就抱著土麒麟的脖子給它糾正骨位,日子過得好不“充實”,時間一長,他倒也習慣了,跟著易遊湖學到不少藥理方麵的知識,一些尋常病症竟然也能替易遊湖抓藥看病了。如此又過半年,土麒麟長大了一圈,頭頂的小包長出一枚尖角,渾身上下的灰毛色澤愈加深沉,嘴裡的小牙變尖,四肢變粗,掌蹼如獅若虎,最重要的是它的脖子,在烏鴉日夜“照顧”下徹底被扳直,與剛帶回穀裡時那種人畜無害地模樣大不相同,神色與形態之中,竟然顯露出一絲野性地霸氣。
這家夥模樣機警靈光,任誰第一眼看到它,都不會小覷了它。
它每日和烏鴉一起偷食易遊湖的靈藥靈草,漸漸地也不再怯生,跟在易遊湖的屁股後麵在穀中進進出出,和烏鴉一般,它儼然成了易遊湖的跟班,易遊湖走東,它不往西;易遊湖坐下,它安靜地趴坐在他腳邊,當然偶爾還是會出去禍害穀中的豬馬牛羊。
最近一年裡,烏鴉跟隨易遊湖走南闖北,為了尋找靈草靈藥,踏遍了齊厄州境內的山川河流,又去了川州和滄州,接下來還準備入雪域,去中州,再往東海走一遭,跟在易遊湖他們身邊,烏鴉再也不用擔驚受怕,江湖上撞見的狠人惡漢,也鮮有人敢來招惹他們,偶爾一兩個不長眼的家夥來挑事,也都被雙煞輕鬆解決,走在江湖上,他的腰板子從來沒有如現在這般挺直過,當下決心從此往後就踏踏實實地跟在易遊湖身邊。
他上來酒樓的時候,楊晉一已經趴在了桌子上,得知雙煞和複人九論事,並沒有在叫自己,當下對複人九抱了抱拳,而後便在易遊湖對麵坐下,給對方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對飲起來。易遊湖到現在也沒有和複、楊二人喝酒,在烏鴉進來之前,他一直倚坐窗邊自斟自飲,雙煞也邀請過他多次,他也隻是擺手拒絕,複人九隻道這類奇人多半脾氣古怪,不喜歡和不相熟的人打交道,倒也沒有放在心上。他聽楊不為勸自己在之後的行程中,不要再和楊晉一同行,便道:“楊兄和我所想一致。我這兄弟這些日子為了陪我喝酒,一直運氣解酒,我知此地已是雲山門地界,我兄弟今後再像現在這般接觸,隻怕遭人詬病,便想今日將他灌醉,我便即動身離開。他這次從輕住山上下來,也是遊曆山水,隻要他不去雲山門,倒也不會給他帶來太大的麻煩。”說罷,他輕歎一聲。
餘生書忽然壓低聲音問道:“我們知道血刀門這次糾集群雄圍困雲山門,卻不知這其中究竟有何緣由?”
複人九凝眉道:“倒也不是圍困。這次我們去雲山門,實在是為了討個公道,並不打算和正教人動手,之所以勞師動眾,實則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公道?”
雙煞愕然。
複人九沉吟著點頭,道:“其中緣由,在下實在不敢違拗門主之意與兩位提前相告,還望見諒。不過,”他忽然抬起頭看著兩人,“門主說過,如果途中遇見未能請到的江湖英雄,都可邀請上雲山門,幾位若是方便,不妨三日後在雲山門再見,屆時個中緣由,必然就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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