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稅吏(1 / 2)

“黑沙幫又是何等勢力?我本想問問張成興,可看他那樣子話都說不利索,也就作罷了。”

陳宗禮正準備開口,他肩膀上的烏鴉忽然撲騰了下翅膀,大叫道:“黑沙幫,黑沙幫!”

他無奈地抬手彈了一下烏鴉的腦門,烏鴉撲騰著飛到了一旁的窗欞上。

這才緩緩言道:“黑沙幫,你居然未曾耳聞?他們手下兩百多艘船隻,麾下更有修士助陣。雖不至於稱霸一方,卻也算得上是這一帶的地頭蛇。”

“我在瑤河縣待了半年,大部分時間都在書院教書,偶爾才過來幫你跑些事,很少離開縣城。至於這些江湖幫派,我涉獵不深。”

此言不假,也因此張成興這種牙人都不知道,居然有個修士待在書院裡麵很少露麵。

若是何希言經常拋頭露麵的話,他見到張成興那一瞬間,張成興就該把事情全部抖出來了。

陳宗禮點了點頭,似乎也不意外,歎了一口氣,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黑沙幫非你我所能輕易招惹,這個船幫把控了河道要衝。

無論是瓜果蔬菜,還是河鮮水產,皆需經其手定價交易,再轉賣給牙人行販,從中牟取暴利。那段河道沿線,做水運生意的,都得仰他們鼻息。”

何希言靜靜聽著,眉頭微微皺起。

“設卡攔路,如此霸道。難怪張成興初時不願透露黑沙幫之名,看來他這些牙人都要仰其鼻息。此等勢力,縣裡竟無人管製?”

陳宗禮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放下碗筷,歎道:“如何管製?他們可是奉府縣的文書。河道如此漫長,若非有這些河幫,又有誰能管得過來?

黑沙幫一手遮天,背後勢力盤根錯節,朝廷亦難插手。再說了,真想插手,就縣裡麵這些個修士,誰會去。”

何希言的眼神微微一閃,語氣略帶冷意:“既然如此,按照你所說,這恐怕不是一個船幫那麼簡單。”

陳宗禮沉默片刻,點了點頭,目光沉重:“沒錯,他們勢力不僅僅局限於這條河道。靠山盤踞在各級府衙之間,每年要上供不少靈物錢糧,牽涉甚廣。

你我雖然各有所長,但在這樣的勢力麵前,稍有不慎便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何希言聞言,輕輕搖了搖頭,目光堅毅,語氣中帶著一絲冷冽:“作罷?這可不像你能說出來的話啊。

你一向直言不諱,怎的現在反倒縮手縮腳了?我已向許元康許下承諾,此事我必管到底。”

陳宗禮見他神情堅定,歎了口氣,知道勸阻無用,沉吟片刻,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他抬手輕輕扶額,搖頭說道:“你這人,性子還是這麼倔。既然你如此執著,我便再助你一臂之力。”

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雙手負於身後,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權衡著眼前的局勢。…。。

“縣城那些地痞無賴,平日收集些消息還行,但真正對付黑沙幫,恐怕難以勝任。而我手下的那些士卒,也沒有縣令的調令,不能輕動。”

他說話時,聲音低沉而冷靜,眼神中透出幾分深思:“黑沙幫勢力龐大,若許宏真真死於他們之手,貿然探查定會打草驚蛇。我有一個法子,隻看你能不能用了。”

何希言眉頭微挑,語氣依舊平靜:“什麼法子?”

陳宗禮緩緩回身,走回桌邊,眼底閃過一絲狡黠,語氣略微輕快了一些:“你知道,我們這些縣尉除了巡視地方,捉拿盜賊,剪除妖邪外,還要負責春秋的稅收。

一般這事兒都是右尉錢元達在操持,斷追催,收率課調,都是他的職責所在。不過我這裡也有稅務的卷宗和稅吏的衣服,隻是看你能不能假扮一下稅吏,混進黑沙幫的地盤裡調查。”

何希言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教習我都能當半年,區區一個稅吏,且又有何難?”

陳宗禮點了點頭,隨後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隻是稅吏的小印我沒法給你,這東西我也沒有。”

何希言輕輕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自信:“無妨,區區一個小印,倒也難不住我。”

陳宗禮見狀,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從櫃子裡翻出一身青色窄袖長袍和一疊泛黃的卷宗,遞給何希言。

何希言接過長袍,眉頭微微一挑,低頭看了看這件褪了色、還帶著幾處補丁的小官吏官服。他並不多言,順手披上,整了整衣襟,動作利落而乾脆。

披上這身官服後,他整個人的氣質仿佛瞬間變了,原本挺拔的站姿微微佝僂了幾分,眼神中那股清冷的銳利也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精於算計的狡黠,眉眼之間透出幾分譏諷與不耐煩。

他用兩指夾起桌上的卷宗,在手中輕輕拍了拍,抬眼看向陳宗禮,語氣瞬間變得尖酸刻薄:“哎,陳大人,這衙門裡的活兒可真不輕鬆啊。年年催稅,月月收賬,哪個商販走卒不是哭爹喊娘的?可咱們這些做稅吏的,偏偏不受人待見。”

陳宗禮見狀,忍不住笑了出來:“哎呀,老何,你這模樣還真像那麼回事!”

何希言繼續用那尖酸的語氣說道:“嘿!陳大人啊,這都不是為了縣裡的未來嗎?。

不是我們這些稅吏日夜奔波,縣令大人哪有錢修路造橋,蓄養士卒呢。隻是那些商販也好,農夫也罷,竟隻知道把錢藏起來。您放心,有我在,一定把他們身上的油給全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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