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印上的字跡已模糊不清,但虞國的官印是絕對造不得假的,哪怕是這種不入流的小吏之印,也帶有奇異的法力,以目視之會帶有灼熱感。
褚酒緩緩坐下,那張特製的寬大椅子在他身下發出輕微的吱嘎聲。
他的手掌比常人雙倍大,戴著一枚玉扳指,粗得像是能當手鐲使。
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不知嚴兄此番前來,所為何事?為何如此麵生啊?我好像從未在錢大人那邊見過你。”
何希言沒有急著答話,反而閉目養神,手指輕輕敲擊桌麵,發出有節奏的聲響。這種不慌不忙的態度讓褚酒心中微微惱火。
可他並沒有發作,隻是低頭把取下手下的玉扳指,直接丟到了何希言懷裡。如此作派,已經打消了褚酒的懷疑。
終於何希言緩緩睜開眼睛,笑著開口:“唉,褚大頭目有所不知,馬上就是收秋稅的日子了。貴幫今年賺了不少吧?往年記錄的那些貴幫的各項稅務,怕是要換一換了。”
他掏出幾張稅務卷宗,揚了揚。…。。
褚酒聽到這話,臉色微變。他強壓住心中的不悅,擠出笑容:“這……可不好吧?我們黑沙幫每年孝敬上麵的已經不少了,怎麼還能再加?”
何希言語氣淡然:“正是因為孝敬的不少,我才提前過來給你們打個招呼。不過嘛,貴幫的孝敬,大多都落到了府上那些大人物的手裡。剩下那點,對於縣裡麵的大人門來說,可是完全不夠分啊。”
褚酒臉色一沉:“這這不是我們不敬縣裡,隻是。”
“不用解釋。”何希言打斷了他,聲音冷了幾分,“府上的大人是大人,縣裡麵的大人也是大人。這些年你們黑沙幫的生意越做越大,縣裡的人自然也想知道你們的底細,不然恐怕再過幾十年,沒有人認縣裡的文書,隻認黑沙幫了。”
“不能再按貴幫自己報的船隻大小來算載貨,以往貴幫設卡那筆錢到底有多少,咱們也就不計了。我這次來探探你們的底細,回去還要等大人們商議,到底怎麼交,交什麼東西,還有得爭。”
褚酒冷汗直冒,他知道這嚴惜鶴雖然隻是個小吏,但背後站著的是錢元達,或者說恐怕不隻是錢元達。
“嚴兄教訓得是,我們確實疏忽了縣裡的大人。”褚酒勉強笑道,“還請嚴兄多多關照,看在這點小禮物的份上,回去之後幫我們美言幾句。”
何希言見火候差不多了,笑著點了點頭:“好說好說。不過,褚大頭目也要記得,孝敬縣裡的人,多添幾份禮,事情自然就順暢許多。”
“嚴兄在此稍待片刻,我給周荃交待兩句。”褚酒給了個眼色,二人一起來到門外。
“你帶著他到處轉轉,他要丈量船隻就讓他量,要檢查賬簿就讓他查,反正寨子裡麵的賬簿是假的。隻是那幾處地方絕對不能帶他過去,明白了嗎。”
“若是他執意要去怎麼辦。”
褚酒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能攔住就攔,攔不住。一個小吏殺了也就殺了,大不了後麵我們多賠些東西便是,錢元達這種人,隻要喂飽他就行。”
“有大頭目這番話,老周就放心了,我倒要看看這鳥公人能夠狂到什麼時候。”周荃露出猙獰的笑容。
二人又回到了客廳,看到何希言正把玩著那枚完全不符體格的扳指,不禁心生鄙夷。
褚酒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對周荃說道:“周荃,帶著嚴兄好好逛逛,我去安排些酒食。”
周荃應了一聲,帶著何希言走出客堂。他恭敬的讓何希言走在前麵,然後提起放在門口的鋼叉。
對著何希言的後心,比劃了兩下,周荃不露聲色的笑了。
沿著蜿蜒的水寨走廊緩步前行,何希言深吸一口氣,都似乎在品味著周遭不同尋常的氣息,麵上掛著客套:“貴寨立於水上,值此秋日,真是風肅氣爽啊。”
然而那笑意之下,是深藏不露的嫌惡。
這片地界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壓迫感。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過遠處的吊腳樓。
那裡的怨氣如同實質般凝聚,翻湧不休,仿佛是一片濃密的黑霧,將整個區域包裹得嚴嚴實實。
四周的氣氛變得壓抑而陰冷,連風都不再流動。
耳邊隱約傳來一陣陣淒厲的尖嘯與幽怨的哭泣聲,那聲音若有若無,像是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掠過他的耳際。
何希言丹田處的玄珠忽然躁動起來,感應到了某種強烈的氣息。
那顆玄珠本來沉穩如山,此刻卻蠢蠢欲動,正在急切地等待著時機,準備從何希言體內衝出,釋放出蓄積已久的力量。
一股暴虐的衝動正湧上心頭,就像是一隻嗅到了血腥氣息的饑餓猛獸,迫不及待地要撕碎麵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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