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隻鬼爪帶來的壓迫感依然殘留在每個人的心頭,儘管它已經消失。
圍觀的人也漸漸從恐懼中回過神來,低聲議論起來。
普通的羅刹鬼就有這般的威勢,那鬼王又該如何?
“真的隻是普通的羅刹鬼嗎。”一個修士小聲問道,眼中仍有未散的驚懼。
“應該是吧……看樣子,離鬼王還遠著呢。”另一人點了點頭,似乎在安慰自己。
“唉,看來這局也就是普通的羅刹現身,沒什麼大不了的。”有人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放鬆下來。
“不過話說回來,這賭局倒是挺凶險的,沒想到羅刹鐘的威力這麼強,這幾年都沒有人用過,今天可是開了眼啊。”
有修士繼續低聲議論,顯得有些後怕。
但他們並不知道,真正的鬼王其實早已現身。隻是鬼王感受到了降魔尺的力量,直接退走了。
玄冥宗供奉的玄天上帝,在何希言前世的那個世界,有著真武大帝的尊號。
此神驅邪禳災,威震北方。對於來自北方羅刹國的鬼王來說,這神祇的力量簡直如貓戲鼠。
當然若是鬼王本尊現身,彆說何希言,就算是虛危道宗主複生才能對付他。
可是那羅刹鐘裡,不過是鬼王的一絲力量而已,接引了玄天上帝力量的降魔尺就足以嚇退他。
何希言沒有揭露真相,因為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他精心布置的局。
他早就打算利用羅刹鐘的五鬼搬壽,來狠狠的反宰孔逸。
即便運氣差一點,就像現在,降魔尺也足以鎮壓鬼王的虛影,確保萬無一失。
當然若降魔尺無法完全壓製,何希言也早有預備。
第二號預案,就是取出狂章,直接將孔逸劈成兩半。
孔逸一死,隻要撤去自己的法力,這場賭局自然也就落下帷幕,無需再多費唇舌。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至於鬼王的記恨,或是山莊的反擊,何希言根本沒放在心上。這些後果,對他而言都不值一提。
按照宗門戒律,以神威行博戲確實是犯戒的,但虛危道早已覆滅,如今的他完全不必顧忌這些陳規舊律。
“再說了,我這是為了救人,破點小戒,祖師爺也沒理由指責我吧。”
鬼王沒有嚇到他,倒是宗門戒律讓何希言心中打鼓。
“也就是說,剩下的鐘中...“有人猛然意識到了什麼,聲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對,剩下的鐘裡封印的,已不是普通的羅刹,而是鬼王。“
討論聲戛然而止,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固。壓抑的氣息如同實質,讓人透不過氣來。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孔逸。
孔逸的臉色早已煞白得毫無血色,宛如一具剛從墳墓中爬出的枯骨。
他的肌膚下再沒有任何溫暖的血液流動,隻剩下冰冷、僵硬的死氣在經脈中遊走。…。。
這世間最可怕的莫過於自己嚇自己。
此刻他的恐懼如同無形的枷鎖,越是掙紮,越是將他勒得喘不過氣來。
方才不過是一隻普通的羅刹鬼,就已讓他恐懼到心神崩潰。
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意讓他渾身顫抖不止。而現在,即將麵對的竟是金丹鬼王的力量!
金丹鬼王肯定比那隻手恐懼九倍,甚至是十倍啊!
那種絕對無法抗衡的強大威壓,光是想象就讓他的靈魂在顫栗。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血肉正在從臉上一點點消失,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緩緩抽離。
皮膚下的血管逐漸乾癟,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著收縮。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隻見手背上的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枯,宛如暴曬在烈日下的枯木,布滿了細密的裂紋。
丹田中的玄珠此刻仿佛化作了一方磨盤,正在一點點磨滅他的生機與血肉。
“我不賭了,我不賭了!”孔逸的聲音突然變得尖細、稚嫩,瞬間變成了孩童一般。
那種高亢的恐懼聲讓周圍的人一陣錯愕。眾人麵麵相覷,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人低聲道:“「髑髏童子」的力量,是那麼容易控製的嗎?”
瞬間,圍觀的修士們紛紛露出驚恐和厭惡的神色,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孔逸。
「髑髏童子」的製作方法極其殘忍,源自於古老的巫術。
要製作這種玄珠,必須將一個天資聰穎、有靈竅的童子囚禁在密室中,不給予任何食物或水源。
在極度的饑餓、痛苦與恐懼中,童子的靈性會在瀕死的狀態下被激發到最大化。
而後還要在天地之間刮起瑞虹祥風時,才能將這靈性煉製成玄珠,最終成為世人聞之色變的「髑髏童子」。
這種玄珠一旦煉成,便能加持好運。
若是以雙胞胎童子煉製而成的「髑髏童子」,還能夠通報禍福成敗,預示未來的吉凶。
孔逸顯然已經陷入了這種恐懼與失控之中。
那稚嫩的聲音,正是玄珠內童子的殘念在通過他發聲。
此時的孔逸,哪裡還有半分賭局開始時的從容?
他像個失魂的瘋子,雙手死死捂住耳朵,想要擺脫這股無形的壓迫感。
何希言目光冷冷地落在孔逸身上,心中已沒有半點憐憫。
他自然知道這枚玄珠的來曆,也清楚孔逸此刻的絕望。
“看來,這最後的鐘,非你敲不可了。”何希言淡淡說道,將鐘槌硬塞到孔逸手裡。
隨後在孔逸耳邊輕聲吐出五個字:“四十年壽命。”
孔逸渾身一顫,瞳孔驟然收縮。幾乎是嘶吼出聲:
“我不敲!我不敲了!”聲音中滿是絕望與瘋狂。
孔逸的喊聲愈發淒厲,仿佛撕裂了最後的理智。發瘋似的衝向門口,試圖逃離這場注定的劫數。…。。
“我不賭了!不賭了!你們來敲!你們來敲啊!”
但他還沒跑出幾步,因為身軀變小,鞋子變得極其不合腳,便重重摔倒在地,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
他癱倒在地,雙眼無神,嘴唇微微顫動,仿佛在哀求什麼,但聲音已無法傳出。
空氣中隻剩下孔逸急促的喘息聲,與那羅刹鐘未曾敲響的沉默。
“哈哈哈,嚴小友何必這麼咄咄逼人呢?”一聲爽朗的笑聲打破了場中的沉默,一位老者緩緩走出。
他身著一襲青色長袍,臉上雖布滿了歲月的痕跡,但雙眼炯炯有神,氣勢非凡。
“老夫吳瑞峰,且看在老夫的薄麵上,讓讓孔賢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