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慶山眉頭緊鎖，但又怕直接翻臉會斷了合作的可能，隻得按捺住情緒，語氣淡淡說道：
“既然幾位覺得條件還需商量，那不妨回去再仔細考慮考慮。漊縣的地段和資源絕非其他地方能比，聚寶金鋪若是願意入駐，必定能占據先機。更重要的是，瑤河縣的大陣已經破了，長久以往那裡絕非善地。我彭氏卻有自家的築基大陣鎮壓邪祟，可保坊市平穩繁榮。這一點，幾位總該明白其中的分量。”
他的語氣雖平靜，但話中隱隱透著幾分威懾之意，顯然是在這些商人若不抓緊機會，未來恐怕會後悔。
黑臉商人點了點頭，笑容雲淡風輕：“好，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幾名商人微微拱手，轉身離去，步伐從容，背影顯得自信而淡然。
身後，隻留下一臉陰沉的彭慶山和幾名彭家修士，氣氛一時凝滯如水。
程時雄站在人群外圍，遠遠看著這一幕。
他剛才一直在旁邊觀望，這些外地商人的態度和言辭雖有些強勢，但顯然並未打算完全隱瞞什麼，許多話語都是明擺著說給彭氏聽的。他也因此聽得清清楚楚。
“嘖嘖，看來這還隻是生意的第一階段啊，雙方互相試探，接下來還要表演你推我讓。”程時雄心中暗自揣測，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分。
那些商人說話間語調微揚，帶著一種厚重的鼻音口音，尤其幾個詞的發音獨特。
再加上他們的穿著打扮——寬袖、厚靴、折巾，以及腰間掛著的玉佩紋飾，程時雄心中一動：“這是隴地商人的風格。”
他眼神微微一眯，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心中暗自揣測：“隴地的聚寶金鋪，居然出現在漊縣了……”
他早就聽說過聚寶金鋪的大名，這是隴地一家極具規模的交易商號，專門為修士提供各類靈材、靈器與丹藥。
程時雄心中暗道：“若是能將聚寶金鋪這樣的商號拉到瑤河坊市，那我們虛危道的坊市重建之事，無疑就有了一個穩固的根基。”
在虞國各地，修士之間的交易大多還是以物換物為主，雖然靈材、丹藥、法器等物品價值明確，但因為缺乏一個統一的衡值標準，交易時總是費時費力，往往還需要討價還價，甚至引發爭執。
這種低效的交易方式，已經延續了數百年。
其實在虞國開國之初，曾經推行過一段時間以靈石作為貨幣交易的製度，這些靈石是由金丹修士以九天靈氣凝聚而成，內部存有精純的靈力，既能用於修煉，也是公認的標準貨幣。…。。
靈石推行之初，受到了修士們的廣泛歡迎，交易也變得高效許多。然而這種局麵沒有持續太久。
程時雄搖了搖頭，心中回想起典籍中看到的記載：靈石本身便是修士夢寐以求的修煉資源，隨著靈石被頻繁使用，許多修士開始將靈石囤積起來，直接用作修煉，導致市場上的靈石流通越來越少。
而與此同時，虞國開國之初的信用體係逐漸崩塌，朝廷對靈石的提供與監管能力嚴重不足，最終靈石體係崩潰，直接破產。
從此以後，修士之間的交易又回歸了以物換物的混亂狀態。
這聚寶金鋪卻另辟蹊徑，背靠隴地的尊貴大人們，
除了交易靈物之外，它還提供存儲和兌換服務，修士們可以將自己的財物存入聚寶金鋪，換得一種特殊的聚寶憑信，憑借這種聚寶憑信可以在聚寶金鋪的任何分號中兌換等價的物資。
更難得的是，這種憑信的信用極高，幾乎在隴地和周邊區域都被認可。
程時雄曾何希言提到過：“隴地的聚寶憑信，實際上已經在修士的世界中，取代了靈石的地位，可惜隻能在他們的商號裡麵才有價值。”
不過聚寶金鋪的分號並非到處都有，他們挑選的地點極為苛刻，大多是江南那些富庶的地方，甚至連荊襄一帶也隻有州府治所那樣繁華的重要城市才有分號。
而如今，這麼一群商人居然出現在漊縣這麼一個偏僻之地，顯然是另有打算。
他摸了摸下巴上剛剛冒出來的幾根青須，暗暗琢磨著自己的優勢：
許元康修為雖高，卻不擅言辭，而自己雖然境界低些，但勝在機靈、嘴皮子利索，最適合這種需要周旋的場合。
想到這裡，他目光一轉，望向那幾名隴地商人離去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師父派我來，可不是讓我跟著看戲的。”
程時雄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心中已有了幾分計較。
他知道這樣的外來商人，絕不會輕易放棄一個潛在的機會，隻要條件合適，自然會被吸引過來。
程時雄心中盤算著：
“如果聚寶金鋪入駐瑤河坊市，不僅能吸引周邊修士前來交易，更是對坊市未來發展的一種保障。這可是天賜良機，不能讓他們輕易溜走。”
他心裡清楚，要想把這些人拉到瑤河坊市，光靠虛危道的名頭可不夠，還得拿出實實在在的條件。
“不過嘛……”程時雄嘴角一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這些隴商，未必真對彭氏不滿，更多的可能是覺得條件不劃算。”
他快步上前，輕輕喊了一聲：“幾位！且慢！”
那群隴商剛剛走出坊市，聽到聲音後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去，隻見一個穿著青衣的少年快步趕來，麵圓眼亮。
黑臉商人眼神一轉，語氣試探：“這位小兄弟找我們有事？”…。。
程時雄微微一笑，抱拳行禮：
“在下虛危道弟子程時雄，剛才聽到幾位與彭家主交談，似乎是對漊縣的條件不太滿意。不知幾位是否有興趣，換個地方看看？”
“虛危道？”黑臉商人眉頭一挑，顯然對這個名字沒有怎麼聽說過。
旁邊那高瘦的隴商低聲嘀咕了一句：“瑤河一帶的宗門……聽說最近那掌門有些名氣。”
黑臉商人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立刻謹慎了幾分。他上下打量了程時雄一眼，試探著問道：
“程小兄弟，不知你說的換個地方，是指什麼？”
程時雄輕輕一笑，眼珠一轉，語氣中帶著自信：“
幾位剛才提到漊縣的條件不夠好，彭氏的要價又太高。我虛危道雖比不上彭氏這類世家財力雄厚，但我們掌控瑤河地理位置極佳，修士往來繁忙，正計劃重建坊市。若幾位願意前往，我敢保證，條件絕對比漊縣更優惠。”
黑臉商人眼神微閃，顯然被勾起了幾分興趣，但依舊保持冷靜：
“程小兄弟，坊市重建可不是小事。瑤河縣衰敗之勢已顯，你們憑什麼能比漊縣更有前景？”
程時雄早有準備，聞言不慌不忙：
“漊縣的確有現成的坊市，但正因為人多，資源早已分散。反觀我們瑤河，坊市重建在即，任何一家商號入駐，都能占據絕對核心的位置。更重要的是，我們虛危道可以為你們提供比彭氏優越得多的條件。”
黑臉商人挑了挑眉，問道：“哦？優越多少？”
程時雄笑著豎起兩根根手指：“第一，彭氏要五成的盈利抽成，而我們虛危道隻要兩成。”
“兩成？”黑臉商人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高瘦商人也微微點頭，顯然覺得這個條件的確比彭氏寬鬆許多。
在來之前，何希言就和程時雄商討過，這方麵的事情可以讓程時雄全權負責。
程時雄很清楚，這是師父對自己的信任，也是一次難得的曆練機會。他不想辜負這份信任，因此沒有絲毫停頓。
“第二，彭氏隻能提供基礎的靈材供應，數量有限，質量也不算頂尖。而我們虛危道不同。靈材、靈器甚至丹藥供應，絕不會讓你們失望。”
“虛危道有這麼多資源？”黑臉商人語氣中帶著幾分懷疑。
程時雄嘴角微翹，語氣輕鬆道：
“幾位可能不知道，我們虛危道雖然人少，但底蘊不淺，尤其是靈材儲備，絕對遠超彭氏。再說了我宗門弟子少，資源分配寬裕，幾位若不信，不妨親自來看看。”
當然，這是因為何希言剿滅了融和山莊，倉庫裡麵還堆了一大堆好東西。
雖然重建縣城花了一些錢，但靈物靈植卻幾乎沒怎麼動用過。程時雄對此很清楚，這一點在當前局勢下反而成了一種優勢。
但因為宗門人手少，實際動用的資源並不多，遠不像彭氏那般，資源鋪得廣，但件件都有主，根本騰不出多餘的東西來。…。。
“彭氏這些年積累的確雄厚，但靈器靈材雖多，都是早有歸屬的，真要拿出來談合作，恐怕也掏不出多少能打動人的東西。”程時雄暗自琢磨著，心中多了幾分底氣。
相比之下，自己這邊雖然規模不大，但勝在資源靈活，若真要拿出來作為籌碼，倒也能讓聚寶金鋪看到誠意。更何況，真正的關鍵不在於現在，而在於後續。
隻要抓住這個契機，吸引更多修士和商人入駐，資源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就像之前和那位丹鋪老板說的，做生意最忌諱壓貨，相反可以說如果交易能夠源源不斷的流通，就不會缺少利益。
黑臉商人聽到程時雄手中也有不少資源，臉上的神色緩和了幾分。程時雄繼續說道：
“第三，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虛危道還能保證絕對的安全。重建大陣也在日程裡麵，絕對不會讓諸位失望。”
“重建大陣？”高瘦商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意動。
若是虛危道能保證這一點，確實是個巨大的優勢。
黑臉商人沉吟片刻，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
“程小兄弟，你說的這些條件確實很吸引人。但話說回來，你們真的有能力重建？”
程時雄聽出對方的疑慮，臉上卻毫無慌亂，反而笑得越發從容：“若我們沒這個能力，我怎麼敢開口邀請你們？”
說話間，他隨意抬了抬手，有意無意間露出脖子上掛著的一枚吊墜。這吊墜溫潤剔透，隱隱散發著靈氣，上麵刻著蜀山劍派的標誌。
程時雄的動作不大，但足以讓對方看得清清楚楚。
“好外公，就讓乖外孫這次借一借你的名頭吧。”
果然，看到那枚吊墜後，對麵的兩名商人神色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些許驚訝。
程時雄假裝沒有注意到對方的反應，語氣一轉，笑容中多了幾分狡黠：
“幾位若是覺得不放心，可以派人去考察一番。等你們確認我們的誠意後，再談合作也不遲。不過有一點我可以保證。若幾位願意合作，我們絕不會像彭氏那樣漫天要價。”
他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展現了足夠的底氣，又點出了彭氏的短板，話鋒巧妙，態度更是滴水不漏。
兩名商人對視了一眼，眼底的意動已經出賣了他們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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