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電天性最善傳導,循著靈氣流轉,牽引萬物。
隻見紫色雷光沿著地脈遊走,如同天地間的橋梁。
原本被切斷的靈脈在雷霆引導下重新流動,一點點向瑤河縣的七曜轉煞大陣延伸而去。
“雷乃陰陽之媒,天地之橋,今借此雷光,重連斷脈!“
彭岫手訣變幻,操控著法力在地下編織出一張巨大的網。
每一道雷光都在尋找著殘存的陣基,試圖將它們重新連接。
瑤河縣的七曜轉煞大陣雖已殘破不堪,但隨著雷霆注入,那些破損的陣紋竟開始亮起。
雷電的特性正好契合陣法的需求——既能導引靈氣,又能激發陣基。
融和山莊磅礴的靈氣順著這些雷光搭建的橋梁奔湧而下,彭岫的雷法仿佛一根根導線,將兩處的靈脈和陣法編織在一起。
何希言昔日強行抽取地脈靈力的手段,在今日竟顯出了彆樣的妙用。
在沒有幸金的隔斷之後,活躍的地脈互相勾連。
彭岫輕輕吐出一口氣,壓下手中雷光。
在他的引導下,融和山莊的靈脈已經與七曜轉煞大陣融為一體。
下方數十名彭家弟子和學生正忙著修補陣基,有了上空靈脈源源不斷的供給,原本殘破的大陣正在快速複原。
隻是大陣的核心,已經從縣衙,轉移到此地。
他們額頭掛滿汗珠,但沒有人敢懈怠。
“快!把南邊的陣石放正!再往前一點!”
一個領頭的學生大聲指揮著,手中拿著一份陣圖,不斷確認陣石的位置。
而在他不遠處,彭家的修士也在協助布置,將一些沉重的靈物直接搬到陣眼之中。
“這裡的陣基已經修好,快點填補靈符!”
彭家修士們一邊忙碌,一邊指揮著學生們加快動作。
一道道靈光閃爍,陣石依次歸位,整個山頭逐漸被重新布置成一個龐大的陣法。
它不僅是七曜轉煞大陣的修複,更是在融和山莊的基礎上,融入了新的靈氣循環。
龔星漢站在融和山莊的邊緣,風吹過他的衣袂。
他靜靜地看著彭岫剛剛修複完成的七曜轉煞大陣,目光深沉,忽然冷冷吐出一句話:
“還不夠。”
霽霄劍懸浮在他的身旁,微微嗡鳴,與他身上的氣息相呼應。
他抬頭看向遠處的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陣法的靈光,看到了一張隱匿在天地之間的破碎大網。
龔星漢緩緩開口:
“七曜轉煞大陣,這陣法本是虞國立國之初,集合全國修士之力所成,是鎮壓國運的根基,也是庇佑百姓的重要屏障。”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腳下的大陣,繼續說道:…。。
“當年,大陣連接地脈,上接七曜星辰之力,下鎮山川龍脈,將戰亂後的煞氣封鎮,並將其轉化為靈氣,同時庇護一方水土。甚至朝廷的官員可以借助大陣的威勢,壓製作亂的妖邪精怪,保得一方平安。”
他的語氣逐漸低沉:
“可惜,隨著時間推移,大陣年久失修,再也無法重現當年的盛況。要知道當年是數十位金丹真人聯手,全國各地同時發力,才讓這大陣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天網,將虞國牢牢庇護在其中。”
“可現在……”
何希言接過話頭,聲音中透著幾分無奈:
“靈脈被打斷,陣基損毀,七曜轉煞大陣如今已是千瘡百孔,煞氣四溢,各地精怪作亂,百姓深受其害。更重要的是,朝廷再也無法借助大陣的力量鎮壓一方。”
龔星漢點了點頭,看向腳下的瑤河縣,語氣愈發沉重:
“瑤河縣本就是這條龍脈的核心點之一,當初在大陣的庇護之下,這裡是方圓百裡的靈氣彙聚之地,百姓安居樂業。遙控一切的那位太和真人,將這裡的節點徹底破壞,靈脈枯竭,煞氣滋生,百姓苦不堪言。”
龔星漢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殺意:
“太和真人,洞暉真人……好手段。如此一來,這幾州算是徹底擺脫朝廷控製了。”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凝滯。
彭岫站在一旁,神色未變,仿佛根本沒有聽到這句話。
雷光收束,他竟在刹那間顯得有些佝僂,似又變成了那個年老衰弱的模樣。
而溫明語則低頭彎腰,假裝在搬運山石,手中的動作十分認真。
何希言抬起頭,出言打破了沉寂: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將這大陣重新接上。”
溫明語皺了皺眉,低聲問道:
“重新接上?現在的條件,遠遠不如當年。就算我們用融和山莊的靈脈暫時補上,也不過是權宜之計,恐怕難以長久維持。”
何希言搖了搖頭,指著腳下的山莊廢墟,沉聲說道:
“沒錯,融和山莊的靈脈,確實無法與當年太宗皇帝以金丹神通所動用的力量相比。可是,這裡有一股更強的力量——玄天上帝的神力。”
他目光掃過眾人,語氣中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玄天上帝的神力雖然殘存,但其威力遠超普通靈脈。我們可以用這股神力來代替七曜星辰之力,重新接通七曜轉煞大陣的核心。雖然其效果不可能達到當年的巔峰,但如果有人維持修補,這陣法未未來甚至可以比當年的大陣更強。”
龔星漢點了點頭,語氣中多了幾分冷厲:
“維持修補?也就是說,日後這就是你立派的根基了,不得輕動。”
何希言笑了笑,神色平靜,語氣中帶著一絲淡然,緩緩說道:
“確實如此。可這已經是唯一的辦法了。”…。。
他抬眼看向遠處山河,目光如秋水般清明,語氣雖平淡,卻帶著幾分無奈與篤定:
“否則瑤河縣的煞氣早晚會徹底失控,甚至波及周圍數百裡。畢竟之前不過是靠著陣法強行壓製,壓得越狠,反彈就越強。”
此言一出,空氣中似乎多了幾分沉重。
溫明語眉頭微皺,凝視著腳下緩緩運轉的陣法,語氣低沉卻帶著一絲試探:
“就算如此,靈脈還是不夠。關鍵是你要把這股力量封在地下?要知道這股神力不過是被隔絕而已,一旦龔前輩的力量撤走,早晚會飛回九天,我有一個法子,可以保證把這力量死死封在靈脈裡麵。”
何希言聽到此話,微微一愣,隨即抬頭看向溫明語,眼神中透出幾分探尋:
“什麼法子?”
溫明語緩緩邁步上前,語氣帶著幾分複雜之意:
“當年我派靜山真人曾觀瑤河流轉,感悟天地山川之氣,寫下了一卷《瑤河觀雲衍慶集》。這遊雲棋盤,便是真人打造的。”
溫明語頓了頓,繼續說道:
“遊雲棋盤雖因材質粗劣,僅為下品靈器,但它的核心並非材質,而是其中蘊含的一絲金丹真意。這絲真意取自乃是山澤之氣變化。正因如此,棋盤能彙聚雲氣、屏蔽神識,甚至能在小範圍內乾擾靈氣流轉。”
他目光微微一凝,沉聲道:
“若取出棋盤中的金丹真意,我便將玄天上帝的神力全部打入地脈,穩定陣法,甚至進一步增強其靈氣循環效率。”
何希言聞言,低頭看向手中的遊雲棋盤,眼神微動。
這遊雲棋盤雖無殺伐之力,但它能大範圍屏蔽神識,擾亂窺探,乃是極為難得的輔助法器。
有了它,隻要不遇到築基以上的強敵,就能拿來能利用棋盤的特性保護山門安全。
他沉默片刻,目光在棋盤上流連。
“這棋盤……”
他低聲喃喃,手指劃過棋盤表麵粗糙的木紋,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蘊藏的那絲金丹真意。
僅僅思忖了片刻,便收斂了所有念頭,抬起頭坦然道:
“丘崇謨珍視王棋,卻不知無民則王若虛設。這方圓百裡的黎民百姓,才是真正的根基。若不能護一方平安,庇萬民安寧,如何敢言佐天行化,又怎能言濟世救民?懇請諸位前輩助我一臂之力,想必靜山真人在天之靈,定會首肯“
龔星漢突然朗聲大笑,聲音洪亮如鐘,震得山間雲霧微蕩:
“說得好!我看你是個明白人。”
他話音未落,便一步上前,霽霄劍鋒輕點遊雲棋盤。
刹那間,棋盤上的縱橫交錯的線條仿佛活了過來,流光溢彩,靈光大作。
那靈光如同一座山嶽般沉穩,散發著令人心安的氣息。
這正是靜山真人當年留下的一絲金丹真意,蘊含著磅礴的土德之力。…。。
溫明語結印引導,一縷金丹真意緩緩注入地脈。
遊雲棋盤在靈氣流轉中升空,表麵靈光漸暗,木質棋盤開始龜裂,如風化般化作點點泥土,飄散天地間。
而那縷金丹真意卻愈發凝實,宛如一輪埋藏在大地深處的金色烈日,光芒熾盛。
玄天上帝的神力似是認準了這道契機,竟也隨著金丹真意向地底沉去。
“轟!“
一聲悶響,大地猛然震顫。
靜山真人的金丹真意裹挾著磅礴的土德之力,宛如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從融和山莊的地脈中迸發而出,瞬間席卷整個瑤河縣。
玄天上帝的神力與之交融,化作更加浩蕩的天地之勢。
所到之處,地脈中的混亂煞氣紛紛臣服,被重新歸攏、梳理,化作源源不斷的靈氣。
妖氣彌漫的山林間,那些潛藏的精怪妖物一瞬間如遭雷擊,紛紛發出低沉的嘶吼聲,不敢再停留,倉惶逃竄。
天地正氣與土德交融,已然成了它們難以抵抗的天然屏障。
原本還略顯微弱的七曜轉煞大陣,陣基中的靈氣運轉比之前更加穩固,更具壓製之力,甚至隱隱散發出一種不可撼動的泰山威壓。
瑤河縣的百姓忽然感到腳下的大地傳來一陣溫暖而沉穩的力量,仿佛有一座無形的山嶽守護在他們身旁,讓人不由自主地心安。
他們抬頭望向天空,雖然看不到明顯的變化,但那股安定的氣息卻真實無比。
溫明語站在陣法邊緣,注視著這一幕,眼中露出一絲激動與敬仰。他低聲感慨道:
“師祖,這才是靜山之意啊。”
龔星漢收回霽霄劍,目光中透著幾分欣賞,朗聲說道:
“何希言,這七曜大陣如今得玄天上帝之力相助,已成一方屏障。接下來,就看你如何守住這片土地了!或許此陣已經不該叫什麼七曜轉煞大陣了,應該叫鎮河伏煞陣。”
此陣雖是接續太宗皇帝的布局,卻已然脫胎換骨,自成一方。
玄天上帝神力為根基,融和山莊靈脈為經絡,靜山真人金丹真意為樞紐,三者相輔相成。
如今這陣法覆蓋整個瑤河縣,地脈相連,氣機流轉。
雖然沒有其他的神妙,也沒有什麼製敵殺敵之能,但不論是山林妖邪,還是地底煞氣,都難逃這天地大勢的鎮壓。
清風拂過,吹散殘存煞氣,甚至連失衡的火行靈氣都漸漸恢複了正常。
何希言身上的道袍微微揚起,隱隱透出一派掌門的威嚴。
他深吸一口氣,丹田靈力湧動,殘存的玄天上帝神力加持之下。
嘯法運轉,其聲如雷,滾滾傳遍瑤河縣內外,直達山林幽穀的每一個角落:
“貧道何希言,虛危道掌門,奉詔攝守瑤河!“
街上行人駐足,田間農戶放下農具,作坊工匠停下器械,齊齊抬首望向西北。
這些時日,他們親眼見證了這位縣令帶著道門弟子,既修補城郭,又除魔衛道,為這方水土重塑生機。
何希言朗聲道:
“今日立山開宗,奉玄天上帝正統,供我真武祖師聖像。凡有緣者,可入應德書院,修身養性,習我真傳;或為縣衙供奉,除魔衛道,共守一方清寧!“
這一刻,他既是虛危道掌門,也是瑤河縣令。
溫明語站在一旁,望著何希言的背影,目光微微閃動,神色間透出幾分深思。
他心中越發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何希言,絕非尋常之人。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不說,行事果決,再加上他對瑤河縣的布局和宗門的規劃,肯定是蜀山培養的暗子。”
而龔星漢則站在另一側,目光中帶著幾分欣賞,忍不住笑著點頭:
“有修為,有天賦,有人心,最重要的是你有遠見。“
“我算的沒錯,你小子確有天眷加身。若論道統傳承,虛危道在你手中,當能開出另一番天地,不似當年驅邪院......“
話未說完,他似察覺失言,戛然而止,轉頭時麵露懊色。
恰對上溫明語的目光,後者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這笑容落在龔星漢眼中,卻仿佛是對他術算的認可。
每個人都在這微妙的時刻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各自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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