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穩穩的又是待了幾天,宮中卻是突然傳出了消息,說是懷準想要見見雲灼,說雲灼和他那故人實在是太相似了。
雲棲並不知道其間的彎彎道道,便是滿口答應了。
隨即便是傳召雲灼和沈酒辭雙雙進宮,誰讓現在雲灼還是沈酒辭的人呢?
沈酒辭皺著眉同雲灼講,倘若是不願意去的話,自己可以和雲棲說一聲的,到也不用擔心什麼。
還說隻是一個懷準世子罷了,在雲桑國內還不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雲灼不必為了大局而委屈了自己。
雲灼一聽就是樂了,怎麼就是委屈了呢?
沈酒辭一本正經的說日日見著懷準的那張臉,豈不就是委屈了麼?
雲灼卻是不依的,她說哪有什麼好委屈的,懷準生得好看,自己瞧著心情也不會差,談不上委屈。
而且日日待在王府也著實是有些無趣,與那懷準一處指不定還能找到什麼新的樂子。
知道雲灼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性子,顧衡卿還在旁邊附和,“就是就是,天天看著你的這張臉,殿下不膩我都膩了。”
最後沈酒辭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但是又不好和雲灼發作,便是將火氣都撒在了顧衡卿的身上。
到了皇宮,雲灼先去見的是雲棲。
見到雲棲的時候,雲棲正懶洋洋的斜坐在椅子上,滿臉都是疲憊,眼中還滿是血絲。
見到雲灼來了,雲棲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但是怎麼看都是有些勉強的。
其實離上一次見麵也沒有差上多少,怎的就變成了這副鬼樣子?懷準當真有這麼磨人?
遣退了沈酒辭,雲灼便是走到了雲棲的身側,小貓般靠在了雲棲的肩膀上,摟著他的臂膀不言語。
這一來自然是嚇了雲棲一跳,他連忙看著雲灼,滿臉都是心疼和擔憂。
“怎麼了?可是在王府待的不開心?”
在他的眼裡,雲灼撒嬌不過兩件事,不開心了,受委屈了。
可是雲灼搖了搖頭,“皇兄給我的一切,給我安排的一切都是最好的,雲灼不曾受半分的委屈,也沒有半絲的不開心。”
“真的?”
“真的。”
再三確認後雲棲這才放下心來,他摸了摸雲灼的發絲,臉上露出一個笑來,“小雲兒今日怎得這般乖巧?”
“我平日莫不是不乖麼?”
雲棲笑了笑沒有說話,平日裡的樣子你心中莫不是沒有數麼?
和雲灼在一起,雲棲很難感受到此刻一般寧靜的家人的美好,此刻也顯得格外的滿足。
他幾次欲言又止,到嘴邊的話好幾次又咽了回去,隻是一雙眸子越發的紅潤。
雲灼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她坐直了身子,隨即拍了拍雲棲的肩膀,柔聲道:“皇兄,我一直都在。”
四目相對,雲棲一下子便是忍不住了,眼淚險些掉下來。
他連忙轉過了自己的臉,勉強的笑了笑,“你今日怎麼奇奇怪怪的。”
雲灼麵上還是那樣的雲淡風輕,“我知道,父皇不在了,對不對?”
帝都來訪的時候雲桑國的君主沒了,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這座都城沒有了主心骨,猶如一盤散沙。
就算是雲棲完全可以勝任,但是帝都隻需要稍稍動些手腳,那時民心渙散,國都的戰士還能為誰而戰?
之前陛下便是有了歸天的跡象,所以諸多事早早的就是給了雲棲,也是留了遺詔的,隻是現下還不能拿出來而已。
一直藏在心底的事兒突然被戳破,雲棲終究是忍不住了。
他覺得自己是雲灼最後的親人,是她的兄長,理應擔下這一切。
他突然將雲灼摟入自己的懷裡,平日穩重的七尺男兒此時卻開始哽咽起來。
“雲兒……我們沒爹了,沒有了……”
他的身子微微顫著,他所抱住的是他在這世間最後的親人,最後的溫柔。
都說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帝王家多的是兄弟相殘,可是雲灼卻覺得自己所在的這帝王家和所有普通家庭是一樣的。
父親威嚴慈愛,兄長間皆是以禮相待,對自己這個妹妹亦是寵愛有加。
隻是在上的幾位兄長皆是戰死沙場,便是隻剩下了身為太子的雲棲,和最為無能的自己。
雲棲哭得悲切,可是雲灼的臉上還是一樣的波瀾不驚,隻是沒有言語。
她以為經曆了萬年,看過了多次的生離死彆,自己的心早就死了。但是看著雲棲哭得這般淒慘,心臟的位置還是狠狠的抽搐了幾下。
不知不覺中,雲灼的眼角也忍不住流下兩行眼淚來。
嗓子有些沙啞,“皇兄,你還有我啊。”
過了良久,雲棲才穩定了自己的心神,他有些狼狽的擦了擦眼淚,笑得有些勉強。
“長兄為父,竟是在你眼前哭成了這般模樣,實在是難以啟齒。”
雲灼笑著摸了摸雲棲的臉,替他拭去臉上的淚水,溫溫柔柔的說道:“兄長怎麼了,兄長就不是人了麼?”
兩兄妹在殿中待了許久,想起還有一個懷準來著,雲灼這才朝著懷準的殿上走去。
臨行之前,雲灼萬般允諾,她說她一介女子不能成就什麼大事,但是她會不斷向上天禱告,想必會有天神聽見。
天神不一定會護佑雲桑國萬事無憂,但是一定會保護雲棲免去一切傷痛,讓他可以安享晚年。
雲棲也隻是笑,他寵溺的刮了刮雲灼的鼻尖,說這世間有人有妖有精怪,唯獨不會有神。
雲灼也不反駁,隻是淡淡的笑。
殿外的陽光正好,暖暖的照在身上,格外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