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麵前滿是骨鳥的枯骨,美麗而可怖的骨骼碎片有的還在跳動。
一隻骨鳥穿透結界飛了過來,在還沒有被撕碎之前,它尖叫嘶吼著用利爪劈向君冥的臉。
黑色利刃劃破長空,將它淩空斬落。
結界開始出現不穩定的現象,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極大的不容易了。
更多的骨鳥鑽了出來,它們拚命的想要越過結界的縫隙。
君冥和顧衡卿手中的利刃碰撞到一起,兩柄黑色長劍開始共鳴,再度分開的時候,竟然產生了淡紫色的領域結界。
死亡的結界中彙集成龍卷,裹挾著刺眼的閃電,不斷的攻擊這些骨鳥。
雲灼,暫且還是雲灼吧。
她迎著八岐卷起的氣流而上,前方似乎有無數的利刃把氣流一分為二,擦著身體左右流過。
他咳出一口鮮血,不以為意的擦了擦嘴角,刀匣彈開,如同燦爛的孔雀尾羽般緩慢的展開。
利劍震顫著發出沉雄的吼叫,好像要破空飛去。
岩壁崩潰,紛紛墜落晶石。
雲灼鬼影一般掠空而起,雙手探到身後,對準八岐的腦袋。
左手用力一劈,堅硬如鐵的鱗片開裂,右手橫斬,穿透雙眼切開鼻梁,傷口中血液噴湧而出。
又抽出一對長劍刺入八岐的雙眼,而後雙腳猛的踏上,刀劍徹底沒入,在八岐的腦袋內碰撞,發出金屬的蜂鳴。
雲灼猶如獵鷹一般輕盈的飛掠,踏在八岐的後脊,砍斷了八岐尾翼的根骨,巨大的尾翼無力的垂下。
八岐噴射的血液沸騰成為淡紅色的血霧,號叫著揮舞一塊塊嶙峋脊骨組成的長尾,這是他最後的掙紮。
八岐忽然跪倒,他並未屈膝,但是古銅色的斷骨從前腿的膝蓋間刺了出來。
看不見的力量鉗製擠壓著八岐全身的骨骼,發出令人心悸的碎裂聲,痙攣著吼叫著顫抖著,不甘的昂起頭,自己的血把滿嘴利齒都染紅了。
他曾是君主,如今是階下囚,可是八岐並不等待憐憫,依舊試圖站起來。
“真悲哀啊。”
雲灼站在八岐的背脊之上,身影明明是那麼的柔弱,卻又好似孤峭的小山。她欣賞著八岐的掙紮,無喜無悲。
最後一柄長劍滑出,落到了她的手中。
……
最後雲灼鬆開刀柄,踩著八岐的腦袋躍空而起,張開雙臂,迎接黑暗中的火雨,仿佛要去擁抱什麼,陶醉與它的光焰。
她沒有墜落,就像是腳下踩著狂風,身後一閃而過巨大的雙翼,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憤怒,仇恨和冷酷。
同一瞬間,漫天飛舞的骨鳥都化作了古銅色的微塵,這一刻,它們長久的壽命被終結了。
忽然安靜了下來,靜得讓人後脊發涼,靜得好像死亡。
塵埃緩緩飄落,落到了君冥的肩上,顧衡卿的頭上,還有攤開的掌心中。
顧衡卿有些茫然的擦拭著黑色利刃上的塵埃,環顧四周,很多人已經因為疲憊癱坐在地了。
君冥遲疑的問,“結束了?”
“大概吧,雖然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這個巨大的神殿正在坍塌,巨大的碎石從天而降,卻再也沒有骨鳥飛出,地麵開裂,一切都在粉碎,狂風席卷,摧枯拉朽的掃蕩著。
卻是有一絲絲暖流不斷的席卷而上,那些被藏起來的已經死去的生機再度活了過來。
雲灼已經探不出沈酒辭的生機了,方才的一切都好像是夢一般,絞得腦子生疼。
她拖著沈酒辭靠在一處角落,和他並肩坐下,看著眼前漸漸沒入黑暗的景象,居然覺得也不錯。
“我們好像要死在一起了,挺好的,這應該是合葬吧?”
“我想我喜歡上你了,現在我滿腦子都是你。”
“你說我們兩個這個賣命的解決了妖域的大問題,他們會不會知道啊?畢竟發生的一切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沒有任何辦法了麼……”
抱著沈酒辭的雲灼沉重的閉上了眼,全然沒有發覺沈酒辭身體正在重新溫暖起來,不可思議的治愈正在進行。
他的眼睛首先被修複,血液重新流動,斷骨相連。
雲灼覺得自己看見了幻象,她看見夕陽帶走了最後的餘暉,夜色如幕布一般將自己掩蓋,她清楚的知道,這一次醒來,將不會看見有人還在軟榻前等著自己。
她又想起沈酒辭的聲音了,還有那張麵孔,隻是也一同逐漸的模糊了。
死真的很難過,就像是被無儘的黑暗吞沒,永遠永遠,漆黑漆黑……
像是不斷的在黑夜裡摸索黑暗,可是伸出的手卻是什麼都碰不到。
“死並不可怕,隻是一場不會醒來的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