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稍稍收斂了眼底的戾氣,收起了彎刀退到一邊去。
“王爺……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請王爺到廳堂品茶如何?”又是喝茶,他很是反感這些假客套,揮一揮手便道:“本王倉促上門那是有要事要見貴府千金的,你二人弱再橫加阻攔休怪本王不客氣!”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老太爺也隻好跟兒子麵麵相覷了,退在涼亭邊上默默看著那兩高頭大馬般健碩的男子入了影月樓的地界。
這次海山可算懂了些規矩,特意讓野狼守在院外,以免多生事端。
墨蘭提著一桶熱水吃力地往小姐房內送,又是天色漸暗,她一丁點都沒發現院子裡多了個遊客,而那人此刻意興珊闌地喊住她的去路:“小丫頭,快去通報你家小姐,告訴她本王駕到!”
彆說還沒看到人,就是這豪邁的男人嗓音就夠把她嚇得魂都沒了,手裡地小木桶順勢要被扔出去,兩眼一閉以為那一桶水真要砸地上白白浪費了,隻是忽略了身後這位身手矯健地王爺,就在墨蘭驚恐地睜眼和閉眼之間,那一桶本該甩出去地熱水,正好被他穩穩接住。
海山把一桶熱水安置於小丫鬟墨蘭旁,有趣的看著這府裡丫頭極具豐富的表情狀。墨蘭憋著一包淚,驚嚇地張開小嘴就要大哭,聲還沒揚出身後便來人將她連人帶桶抗去了隱蔽地方,海山後腦勺微微滲出汗來,很是無語地望著野狼這粗魯行徑,而他這回卻沒有出聲阻攔。
影月樓這地界本就隻有大小姐主仆二人在,其他一眾女婢都隻在日間伺候左右,大小姐的習性隻有墨蘭一人知曉,府裡頭還真沒誰摸得透大小姐心思。
海山一路走走停停,女子閣樓這種地方他還真沒機會見識,今日既然闖了禁地,風景獨好豈有不賞之理?主樓這廂小姐正卸下珠釵環翠,羅裙碧紗層疊於美人屏風上,褻衣純白,於她勝雪肌膚互相輝映。及腰秀發烏黑透著珍珠般光澤,雖說相府千金吃穿用度都是府裡待遇最好的,可楊婉並不精於此道,不比姨娘所出的小姐成日裡隻知胭脂水粉、珠寶玉器。她若不是這女兒身,定是要走出深閨到世間走走看看的。
正想著出神……房門“吱呀”一聲推了開來,楊婉不緩不慢地透過屏風道:“墨蘭,回頭你替我把那簪子送還給何公子吧,這種時候沒必要惹上麻煩。”
剛進主屋,裡頭擺設都沒仔細瞧上一眼,就聽了這麼一句讓人肝火上升的話,他真想一把捏死這漢女,到底要在他跟前提幾次彆的男人?
楊婉見墨蘭不回應,又囑咐了一句:“這事千萬彆驚動府裡,何公子那邊你就說物件太貴重,彆把話說絕了。”她是知道墨蘭的性子的,一著急就管不住嘴,容易得罪人又招惹是非。
海山畢竟常年習武,走路可以輕聲到讓人忽視他的存在,一雙鷹眼掃過梳妝台首飾盒一眼就認出了那隻碧玉簪,順手就拿走,直接越過屏風出現在楊婉身後陰冷著一張臉道:“你說的可是這支簪?”
這大晚上活見鬼一樣身後傳來男人的說話聲怎能叫她不驚恐?尤其她現在處境十分尷尬,下意識手快地從屏風上抽了件外衫把自己緊緊裹住,深怕露了半寸肌膚讓人瞧了去。
海山邪魅地依靠在沐浴桶上,玩弄著花籃裡頭剛采摘回來的玫瑰花瓣:“你這種女人,若不是有婚約在,我定是要你跟那奸夫不得好死的。”
楊婉摸了下額頭細汗,對他的用詞很是不敢苟同:“王爺,首先這裡是影月樓,相府小姐深閨重地,男子是不得入內的;其次,您還私闖我屋裡,於情於理也是很不規矩的;最後,你所說的奸夫是何人?小女並未與您拜過堂,反倒是您的出現亂了小女的日常,若沒有賜婚,小女定是要嫁那位公子的。”
好一張利嘴,王爺置氣就該低眉順眼賠不是就是了,她還其一、其二給他說的頭頭是道,反正,王爺很生氣,後果……必定嚴重。
海山一個用力將手裡的玉簪瞬間捏成粉末,咬牙切齒將它撒在楊婉眼前。
“真是沒見過世麵的女人,區區一根玉簪就讓你春心萌動,你可知若你當上王妃,奇珍異寶榮華富貴應有儘有?”他在諷刺她,用金銀來嘲諷這個女人的粗淺。
“可當你的王妃卻背道而馳,王爺鎮守北疆勞苦功高,小女再無知也是知道當地生存條件的惡劣,又何來榮華富貴之說呢?”
“你倒是很清楚,我可以讓你留在這大都享儘富貴,也可以將你帶去北疆遭受苦受難,是留是走權憑本王一句話便是。”他想聽到這個女人的答案,是走或是留?不管他們之間誤會種種或者隔閡已深,隻要她說跟他走,證明這個漢女還不算那麼不入眼,但若她說留……那他一定會給與她王妃的虛名在這盛京之地孤獨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