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漾漾嚴重懷疑,如果他真的是紅瞳怪的話,那他這毫無疑問是在轉移注意力。
可心臟卻不自覺因此揪了起來。
萬一……萬一,他真的不是呢?
他說得不無道理。
如果塞繆爾真的是紅瞳怪,那他對誰下手不行,為什麼偏要對綠精靈下手?
難不成他癖好怪異?隻挑年老的精靈?
綠精靈在精靈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塞繆爾殺了他,毫無疑問是置自己於生死危亡之地。
他沒有理由那麼做。
她更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就在這時,殿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來人非常急切,皮靴踩在地板上發出淩亂的響聲。
“聖子大人!”
兩人一同望去,是尤克裡。
他衣領外翻,頭發燒焦,規整的綠袍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劃開數層,沾染點點血跡,像是剛經曆過一場搏鬥。
儘管努力平息,仍改變不了劇烈起伏的胸腔,他看向塞繆爾:
“我…抓住‘它’了。”
夏漾漾臉色怪異無比。
什麼……?!
塞繆爾眼神變得銳利,已經從窗台處往外走:“關在哪兒了?”
“審判地牢。”
“帶我去。”
“是。”
兩個人亦步亦趨,夏漾漾從床上跳下來,三步並作兩步跟上去:“我也去。”
*
地下監獄潮濕悶熱。
夏漾漾在看到牢籠裡的火族怪物時,眼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它有一雙紅色的眼睛,全身上下都被繃帶纏繞著,蜷縮在角落裡,脊背上深可見骨的刀傷,洇紅了繃帶。
看起來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尤克裡隨口提道:“聖子大人跟我在水晶湖商議戰事,遇到了這隻重傷逃跑的火族怪物。”
夏漾漾握著籠子的手緊了又鬆,最後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捉住了就好。”
[還好不是他。]
審判官為火族怪物宣判死刑,呆不多久,幾人便一齊離開。
塞繆爾站在長滿青苔的樓梯上。
在即將離去之前,回過頭,視線掠過那困籠之中早被拔去舌頭的火族。
嘴角勾起陰冷的弧度。
*
一晚上夏漾漾的心情跟過山車似的,這會兒鬆懈下來,隻覺得疲憊傳向四肢五骸。
尤克裡中途回了審判殿,路上隻剩下夏漾漾和塞繆爾。
夏漾漾直覺是朝著聖子殿走的,但好像實在是太困了,即便她努力掐自己大腿外側保持清醒,都難以做到。
眼前視線模糊,她一頭栽到地上……不,是一個冰冷堅實、蓄謀已久的懷抱裡。
那種熟悉詭異的被什麼可怕視線盯上的感覺,令夏漾漾睡夢中都頭皮發緊。
興許是對於危險的直覺,她猛地睜開眼。
一雙放大的血色眼瞳,撞進她的視野。
夏漾漾用力閉上眼再睜開,那眼瞳又變成了深色,融入藏藍色的夜裡。
她唇舌冰麻,一股濃濃的甜腥味兒在口腔中蔓延。
見她醒來,那堵住她唇的東西也移開,塞繆爾兩臂撐在她身側,舔了舔唇瓣,從她身上坐起來。
夏漾漾腦中的一根弦“啪”一聲斷了。
她呈大字型,在地上僵滯地躺了許久,久到她意識到自己身處一片遼闊無垠的曠野。
久到她數出框在她視野裡的星星有365顆。
可即便這樣,再開口時,那被風吹拂的一縷金發劃過她的臉頰。
她的嗓音仍是不住地染上顫音:“塞繆爾大人,您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