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到一陣潮濕的水汽。
是寄生種先生身上帶來的。
它似乎在外麵洗了澡才回來,為了除去身上沾染的,讓她反感的氣味。
夏漾漾繃著心弦,聽聲音判斷出它去了床尾。
她感到自己並攏的雙腿被緩緩地、輕輕地打開一條縫隙。
緊接著腿根兒發涼。
它的頭貼了上去。
涼意直衝小腹,而肚子裡的崽子察覺到異樣,活動得也激烈了起來。
夏漾漾倏地睜開眸子,一腳踩到它的肩上,猛地將它踹開。
她身體因為慣行往後挪了一下,抓過被子蓋在身上,豎起全身的刺看向眼前的寄生種先生。
“你在做什麼!”她豎眉怒嗬。
那一刻她護著肚子裡的孩子,仿佛它是那個傷害她們娘倆的壞人。
寄生種先生被刺痛了一下。
它盤在地上,幻化出人類的上半身,從床尾爬上去:“漾漾,我——”
“你站在那兒說話,不要過來!”
她抓起身後的枕頭作勢要砸過去,雙目緊盯著它,像隻炸毛的兔子:“說啊,你剛剛在乾什麼!”
寄生種先生動作僵住:“我看你不舒服,想像之前那樣,幫幫你。”
夏漾漾眼眶泛紅:“放屁!你分明就是要殺了我們的孩子!”
“怎麼會呢?”
“你騙我,我就是能感覺的到,彆想把我當傻子,我再問你,為什麼要在我眼皮底下殺掉我們的孩子!”
她自認為很冷靜,身體卻是真的在抖,舉著枕頭的手都要摳進枕套裡。
有一部分是害怕,也有一部分是體內激素使然。
她看到眼前的寄生種先生垂下頭,遲遲不語,頓時又惱又委屈,把枕頭砸到它身上,連同手邊能摸到的一切。
寄生種先生也不躲,直到她再也摸不到什麼東西,隔著被子抱著膝蓋哭泣,它才沉沉開口。
嗓音沙啞像在旱地裡行了不知道多少路。
“那根本不算什麼孩子。”
“……”
愛人哭紅的水眸驚愕地望來:“你在說什麼鬼話?”
寄生種先生看到她清澈又迷茫的眼神,全身疼痛得像在熱鍋裡煎,它沿著床邊,匍匐著來到她的身邊。
自己的愛人是多麼渴望有一個孩子,又多麼認真地在照顧孩子。
而這一切的禍端都是——
“對不起漾漾,都怪我。”
“……”
“我把不好的基因遺傳給了它……我忘記了,我本來已經是一個變異體了,不算一個純粹的寄生種,我繁衍不了正常的後代。”
愛人因為抽噎細薄的肩抖動,她眼眶仍紅紅的,鼻尖和嘴唇更紅得要掐出水兒來。
她低頭懵懂地看向它:“什麼意思……?”
寄生種先生用長長的身體盤住她,防止她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
但似乎,也是隻有這樣,才能緩解片刻它自己的疼痛。
它發過誓不會傷害她。
可這怎麼不算變相的傷害。
本來,它想悄無聲息地殺死這個孩子的。
他們不需要任何後代,隻要有彼此就足以度過無數長夜。
寄生種先生沉默的時間又過長了,愛人又握起拳錘了它一下。
“你說話,到底什麼意思!”
寄生種先生貼著她,把她攬進懷裡:“我吞噬過暴食者,那是我見過,吞噬欲望最強的同類。”
“……”
“但‘它’的吞噬欲望,比暴食者都要強,它的誕生會帶來災難,尤其……給你。”
“……”
“它不止一次問過我,能不能吞噬你,它說,媽媽紅豔豔的內臟時時刻刻跳動,看起來很甜美。”
“……”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