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乎沒有一點相似。
從出生開始,所生活的環境、遇到的事件構成了他們,可他們截然不同。
程雲不知道有家人托底的感覺,他一直都是自己生命的第一負責人。
舒釉從不需要為了生存而作惡,她生活在正義裡,也堅定的執行著正義。
要說程雲是不得已的,好像有些找借口了,以他的實力與天賦,分明可以回到妖族。
是他自己選擇了暗穀,選擇了這種活著的方式。
他甚至不像遊隼,那孩子從被收養起就注定了陣營。
……
人們總是在富足的時候格外大方,表現出大方與寬容。
然而當體驗過貧窮之後,他們又會毫不猶豫的拋棄曾經承諾的。
就如此刻的程雲。
他分明答應過要放舒釉離開,可如今卻又企圖假裝曾經在內心暗暗下定的承諾不存在。
首領想要什麼就去掠奪。
寬容……成全……
這樣的詞彙與暗穀組織的首領為何能牽扯到一起?
程雲當初放任舒釉離開時有多瀟灑儒雅,如今便有多麼的後悔。
程雲與暗穀絕大多數人不同,暗穀人對感情的態度,更多是趨於激情。
激情到了,便去行動;然而激情很快便會褪去,他們又會去找另一個對象。
沒有從一而終,感情永遠無法超過利益。
在如此襯托之下,程雲的真心顯得是那麼的罕見與珍貴。
即便隨著事情的發展,隨著內心感情的變化,曾經稀奇的放手成了虛假的成全。
他開始因為自己曾經的選擇感到後悔。
嫉妒使他對風清潤他們格外的憎惡。
憑什麼他們可以如此自然的站在她身旁?
就因為他們是所謂的正義?
再看看他……無法理直氣壯的靠近,就連祈求她留下都是在做壞事。
程雲不是不明白。
他強行將舒釉留下來,是毀了她。
哪怕奢望她能喜歡上他,都是在摧毀她的未來。
舒釉還年輕,她有著優良的家世、誌同道合的同伴,她的未來前途無量——
而他是阻礙。
彆說與他相戀,就是他們曾經相熟都會成為她人生中的汙點。
所以他從不告知外人兩人之間的關係。
沒有他親口承認,再多的猜測也隻會是猜測。
可憐他,連真正的關係都變成了虛假。
他想她更好,於是儘量成全。
可這份成全,是以他痛苦為代價進行著的……
這份偽善,這份虛假的成全。
兩人的關係,似乎一直伴隨著謊言與虛假。
舒釉用謊言進入他的領地,目的卻是為了扳倒他。
程雲虛偽的欺瞞她,讓她誤以為他還算個好人,被蒙騙後,甚至願意為他對付黃鴻玉。
他們之間的情感夾雜了太多的虛假。
偏偏又是這兩個人,為這份情感紛紛付諸真心。
少女無畏,坦然又明媚。
她會信任他,為了他,她可以聯係同伴一起努力。
大概是家庭的美好,讓舒釉從不吝嗇表達的情感。
她直白的告訴程雲:
“就算是垃圾,也該有個放置或者粉碎的地方。”
一句話,給了底層求生的惡人容身之處。
給了站於高位的程雲一個寬容。
在她的話中,他似乎不再是惡貫滿盈的罪人,而是為另一類的人撐起的容身之地。
舒釉的世界有容乃大,萬事萬物皆被她包裹在內。
‘她會懲罰惡人,打擊罪惡,卻從未認為,那些人不該存在於世。’
程雲不是沒有歸處的人,否則麵對舒釉,他大概早在很久之前就無法自控的淪陷了。
可在自控之下,他依舊被她吸引了……
外人總說,暃蝕是猝不及防便會爆炸的火山,而程雲是寵辱不驚的湖泊,看似無害,卻也使人窒息。
他來去無蹤,不如暃蝕那般凶殘,威懾力比不得暃蝕,可聰明人卻更害怕程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