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不知道他在哪個角落窺視你，在他麵前，沒有秘密可言。
不在舒釉麵前，他周遭儘是靜謐。
舒釉的出現，像是投擲到他靈魂深處的一顆小石子，激得他平靜的識海泛起波瀾，看似微弱的水花，之後也隻剩下細膩的漣漪。
仿佛隻是一時激起，很快消失。
可隻有本人知道，波瀾是表象所見，在無人觀望的深處，石子早已沉到海底。
當表麵的現象消失，人們似乎忘了那顆石子依舊存在。
但哪怕多年之後，她也依舊在他的心底。
多年之後的兩人會是如何？
程雲大概還是會留在暗穀。
他或許會回想曾經：
若是當初他可憐兮兮的求她留下，她或許會為了的一時激情而選擇他。
舒釉畢竟年輕，年輕的好處和壞處皆在此處——衝動。
可程雲早已過了年輕氣盛的年紀，他幾乎可以預料到她的未來。
舒釉會後悔留在暗穀。
那又如何？
事情已經到了那個地步，至少她注定是他的了。
究竟是讓自己痛苦，為了她，而對她放手？
還是遵從自己的內心，留下她？
在做這一選擇的時候，後者毫無疑問有著巨大的誘惑。
和誘惑統一戰線的，是嫉妒。
砝碼幾乎碾壓式的蓋過了另一個選項。
他沉浸在嫉妒的情緒當中，似乎理所當然失去理智，理所當然追尋渴求，去留下她。
最後的結果……
是又一次成全。
她還小，她不懂，她肆無忌憚的散發著自己的魅力，引來了他，又拋下了他。
可他已經是思想成熟的大人。
舒釉可以隨心所欲，不思未來。
那他就做回好人，思她的未來。
無論經曆過多少次，程雲總是會後悔曾經自己的大方。
然而當選擇又一次出現在他麵前，他依舊會忍著誘惑、承受嫉妒，再一次假裝大方。
假裝是真的假裝，放她離開，也是真的想要她好……
·
程雲與舒釉之間，沒有誤會，哪怕全是謊言，也並未因此有所糾葛。
真正讓程雲痛苦的——
是注定無果，是立場分明；
是可望不可及，是鼓足勇氣伸出的手被現實隔開……
他們或許如愛人般親密，但也隻在此刻。
他們或許有過一刻雙向的愛意，但也隻在此刻。
未來他們會各奔東西。
少女的追求與野望，她會踏遍世間山河。
成熟的青年背負著他的責任，在這一處從未離去，庇護著他的成員，也等待著她重遊故地。
她可能會在未來的某一刻想起他，笑著與同伴提及他。
他在無數個寂靜的夜晚想起她，思及往事，為自己多年前因嫉妒而產生的惡念發笑。
……
【我為何放棄？】
【我為我的責任。】
【你問我為何放棄？】
【我為我的責任。】
【責任……前者是暗穀，後者是你。】
·
有些醉了的遊隼看著話本，他其實也不清楚自己究竟看懂了什麼。
或許當人問他裡麵講的內容他都答不上來。
可遊隼卻有些想哭的衝動。
鼻尖酸澀。
手下根據他所說的信息編寫了這個故事，可關於舒釉失蹤的那天的事情，遊隼從未跟他提及——
……時間回到內戰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