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的院子,就好似阿珩的後花園,她覺得好玩極了。自成似乎也並不將她來來往往放在心上,隨便她願意來就來,他也從沒有苛責過。
為了探尋更多關於自成的秘密,腦子不好的阿珩還逼迫自己識字念書,惹得樓氏打趣她:“怎麼,咱們的山貓小姐要考文狀元?”
阿珩懵懂,很多書,隻認字,連成一句就看不懂。有些話,聽著好玩,連成一段就聽不懂。有時候待在自成房裡,阿珩拿幾本書,看著看著就睡著。
這裡不是四處浪人的黑虎峽,不是那如同牢獄的馬蹄巷,這裡安全、寧靜,是阿珩覺得最溫馨的地方。
自成傷退在家,本也無聊,阿珩算是這緩慢歲月中的一個變化。
有時自成看阿珩皺著眉念書,那樣子倒好似從前養丟了的那隻小狸花貓。所以他也會抬手,去替阿珩摘取頭發間不知從何處勾來的細小的枯枝敗葉;或者有時,親自去燒一碗奶茶來,涼溫了喚醒她來喝。
阿珩不貪心,不是每日都來,來了也不會超過一個時辰。今日天寒,自成將地龍燒得更加熱,阿珩拿著書,不覺就多睡了幾分。
待迷迷糊糊醒來時,隻聽外麵一聲大叫:“少爺,宋公子來啦!”
話音未落,一陣腳步聲就從遠而近地傳來。伴隨著這腳步聲,那廂一個男子不滿叫喊:“我來,還要通報嗎?”
阿珩躲之不及,還未聽自成安排,便一溜煙竄到房梁上去,躲著聽他們講話。
兩廂見禮上了茶。宋公子道:“你家的門不好登,一進傳二進,就叫我在外麵凍了半日。以後,我還是翻牆進來比較快。”
自成道:“你就欠你大哥的打。你也是成了家的人,總是不穩重。”
宋公子哈哈一笑,道:“莫提我大哥,我都快忘了他長什麼樣子。說到成家,算來我還小你兩歲,不知你什麼時候成就姻緣?我可告訴你!——”後半句,他倚著自成的耳朵講話。自成顧念上房梁上的阿珩,微微向上抬了抬眼睛,唰一下紅了臉,推開宋公子道:“你越發不成樣子了!”
宋公子笑他:“你也太老學究了些。不知道的,以為你四五十了呢!”
“說正事吧。”自成定了定神,恢複了神色。
宋公子道:“上麵的意見下來了。對你,還是要罰。”
“哦。”自成似乎並不驚訝,嘴邊掛著一絲苦笑。
宋公子接著說:“你這個身體已然是這樣了,這個校尉不做也罷。元帥做主,叫你去做個督校僉事,幫著看今年的九思營選拔。嘿,吃那麼大一個敗仗,從五品到七品,也不算罰了。”
他絲毫不掩飾提及好友的傷心事,當做笑話一樣來說。
“九思營?”自成重複了一遍,想了一陣,又說,“今年還開嗎?”
宋公子道:“誰知道呢。且今年形勢大有變化,元帥的意思是多從民間征些兵來。”說到後麵,他聲音又小了幾分:“大概最近又缺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