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十月十日,虎山關大戰之前。
在一片寂靜的夜色中,颯遝如流星的九思營一隊如幽靈般潛入了齊軍的後方。相比較前方的大軍,他們有更加隱秘的任務。
孟遠川與北齊周旋數年,如一尊大佛一般巋然不動坐鎮在對岸,齊國很懼怕孟遠川的力量。
北齊軍隊人強馬壯,他們的鐵蹄強勝於南楚,故而南楚總是被迫防守——說實在的,若果真是硬碰硬,孟遠川自知是打不過他們。他們的戰士,個個都和孟興一樣天賦異稟,要想突破他們,就得快。
而為了這個快的瞬間,孟遠川用了三年的時間去打磨。
三年前,他的九思營就分批潛入了北齊,在北齊後方時不時放一把火,叫他們經常回頭看。好比一匹戰馬總是被蚊子騷擾,他們總是感覺後麵有東西。
三年內,孟遠川打了無數場敗仗,大的,小的,雖總是以失敗結束,但人員傷亡不多。他要營造出他已是無齒老獸的假象,以引誘北齊放鬆警惕。
他要狠狠戳北齊的腰子,讓他們十年下不了炕。
要戳北齊的腰子,得先讓自己看上去沒有腰子。這時候多虧了西臨春這個愚蠢的組織,他們在孟遠川的軍營裡到處賄賂高官,買下大小情報送給北齊。孟遠川抓住賄賂也隻輕輕放過,以至於自己都被冠上了貪墨罪名。
在這個過程中,一向少言寡語的郭紫獻上了“反天機之計”——放出風去,言說孟遠川中了天機之毒命不久矣。北齊果然蠢蠢欲動,可幾次來犯都被孟遠川狠狠打回去,沒有占到便宜。
孟遠川病重的消息,通過郭紫散播在軍中,通過一封被截獲的塘報散播於北齊。那塘報中寫的很清楚,孟元帥要在十月十日發動生命中最後一場攻擊,成敗在此一舉。
北齊哪有不迎戰的道理?他們在西臨春的蠱惑下壓上了寶。
十萬大軍鋪天蓋地,若是站在定西郡的高山上望去,有一方土地好似大地上黑色的補丁。
孟遠川的手底下兵馬已不足十萬,但他硬說是二十萬,傳出去越加顯得他急不可待,虛榮無腦。
雙方會兵在白石坡前的虎山關,也就是不久前孟遠川才戰敗的地方。齊國大將遙遙指著傘蓋下的孟遠川,拱手道:“元帥戎馬一生,名聲斐然。時下又有老驥伏櫪之誌向,令人敬佩。隻是臨了,還是不要落個敗軍之將的名聲。”
孟遠川連話都喊不明白,嘴唇顫一陣,隻稍一招手,大軍進攻的號令就發布。大軍如同潮水般湧向齊軍陣地,喊殺聲震天動地。
齊國大將見狀,眉頭微皺,他沒想到孟遠川竟然如此決絕,不惜以少勝多。但他並不慌張,反而冷笑一聲,對身邊的副將道:“傳我軍令,全軍戒備,準備迎敵。”
兩軍交鋒之際,戰場上刀光劍影,血雨腥風。齊國大將早已推演,南楚上陣的士兵不會多於三萬。自然,儘管人數不多,但他們個個都是精兵強將,戰鬥力極強,南楚也絕不會掉以輕心。
戰鬥持續了數個時辰,孟遠川一直坐在傘蓋下督戰,好似在等什麼,哪怕齊軍都已經衝到了虎山關下。
就在此時,一支奇兵突然從側翼殺出,直取齊國大將的中軍大帳。齊兵驚慌之下,原排好的陣法受了影響,霎時間亂了起來,丟了幾分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