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說到自在樓,嘉世不免就好奇起來:“近來開州舞姬殺人案,乃是街頭巷尾的大新聞。聽聞死者是自在園的老板,不知大人對這案子有什麼看法?”
宋長輝道:“這案子沒什麼特彆的。舞姬是眾目睽睽下殺了人,人證物證都在。舞姬現在裝瘋不肯認罪,卻也沒什麼用。”
“為什麼殺人可知道嗎?”卿明也問。
宋長輝道:“舞姬不肯說,但其他親近人都已經查過。一則,舞姬和何善的兒子有些曖昧關係。事發的時候,何善和兒子正在揪打,舞姬從台上飛下來就揮刀殺人,何善立斃。舞姬要補刀時,何善的兒子何愛為父擋刀,現在還沒醒來。二則,也聽說仙樓和自在園爭生意而產生了邪念——那舞姬也是仙樓最大的老板。”
“死者是什麼來頭呢?”卿明問,“那個何大善人,這樣大的名頭在外,倒不知他的本名兒叫什麼。”
“就叫何善。”宋長輝道,“他本是通縣人,後來輾轉跟著舅父來這裡做生意,先時隻是轉賣些金都風物,後來生意做越做大,他就逐步開始整修那園子。大爺和三爺可能不了解,整修那園子,解決了許多百姓的生計,他往常又不以錢財欺壓底下工匠,還常常接濟窮人,所以百姓才叫他‘何大善人’。”
卿明又問:“他是仙樓的常客嗎?”
宋長輝搖頭:“據我們所調查,他那日是第一次去。他雖然商賈出身,卻低調樸素,從未陷於金玉泥沼,也沒有留戀煙花之地的癖好。那日,是他的小舅子陪著他去,為的是找他那流連仙樓不回家的兒子。他才去沒多一會,舞姬就發了瘋。”
“可找了大夫去驗看,她是真瘋了嗎?”卿明問。
“嗬。”宋長輝笑了,“她就是照著何善去刺的,誰都看得出來。大夫去了,一眼就看出是裝瘋。她裝瘋裝得好,一切人都不讓近身,否則就自殘,把個全身上下都用指甲割爛了。”
褚逢春卻賊兮兮問了一句:“都說那舞姬姿色天下少有,大人可見過,傳言確實嗎?”
宋長輝微微一笑:“自打我來,就不曾進過那仙樓,未能一睹舞姬風貌。倒是抓進來的時候,瞥過一兩眼,依我看不是上佳——況且舞姬年紀不輕了。”
“啊?”褚逢春愣了眼,“年紀不輕?是個半老徐娘?半老徐娘竟能名動開州嗎?”
宋長輝道:“因她確實舞跳得好,開州少聞與之技藝可相提並論者。因為跳得好,還有許多大戶的小姐請她去教習——這倒也是她經營仙樓的一個渠道。”
“噯,可惜!”褚逢春不知可惜什麼,隻拍了一下膝蓋。
“這豈不是就是板上釘釘的一宗刺殺案,可以蓋棺定論了。”明山總結了一句。
宋長輝點頭:“基本已定下來,昨日我已將案卷封存。”又笑,“這是大爺來問,若是他人,那我說這些,已算是瀆職了。”
嘉世搖頭笑道:“我等也是好奇,並非故意問案,大人儘可放心。”
觥籌交錯了一陣,月明星稀,褚逢春心癢難耐,又喝了幾口酒,不免紅著臉又去說些渾話:“宋大人,說完仙樓,我可又要問問那自在園子了。早上大爺領著我們去逛了一圈,倒是好好吃了些閉門羹。茶水酒水也沒喝上好的,連茶博士酒娘子的麵都沒見到。”
宋長輝道:“都是些俗氣東西,上不得台麵。褚太醫從京都來,什麼沒見過,還熱心那些做什麼?”
褚逢春道:“各地有各地的特色嘛。”他還要說什麼,嘉世一把將他按下來,橫眉冷對:“褚太醫,你再鬨,我可就動氣了。”
褚逢春臉上的蘋果紅瞬間消散了下去,腆著臉道:“再不敢了。這也是今日高興,忽然上了頭就忘了規矩,我自罰一杯!”說罷,喝儘杯中酒,悄悄坐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