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澤看著咧嘴的劉叔,以及他那口飽經歲月洗禮的大黃牙。
以劉叔幾十年豐富的閱曆,有些事情或許請教他是個不錯的選擇。
方青澤低頭看著圍牆瓷磚的縫隙,不由自主的用指甲去把臟東西摳出來,一邊說:
“叔,我現在有些事情難以抉擇,很想去做,但真麵對的時候又有些無從下手,感覺有些不知所措。”
聯邦常有命案發生,方青澤每次看到這些,都不會有多少同情心理。
但這不意味他能做到隨意且坦然的終結一條人命,即便段躍是他的殺母仇人,證據確鑿、罪無可恕。
方青澤當然不可能放過他,按照聯邦律法,他最正確的選擇,是把段躍交給警方來處理,而非他來動用私刑。
但聯邦做事……
就算段躍手裡有十幾條人命、巨額贓款,走正規的流程也要最少一個月,他等不了,更怕中途發生意外。
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覺得自己很軟弱,他的印象中,小時候親眼見到母親砍下歹徒的頭顱,他以為自己早已看淡生死。
然而,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超凡,並沒有賦予他殺人的勇氣。
劉叔看著方青澤,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這件事應該沒你說的那麼輕巧吧,涉及到你的底線?”
方青澤有些詫異地抬起頭。
劉叔笑了笑:“叔中午喝酒的時候就察覺你有些不對勁了,人醉了,但叔的心可沒有醉,”
“保送楓大和十城遊,叔能分辨出你是騙我的,因為你真的不會撒謊,”
“你最近半年應該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他頓了頓,“或者說,獲得了什麼特殊能力,進入了某個新世界。”
劉叔笑了笑:“不要否定,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有什麼變化,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劉叔沒有直言,但意思很明顯,特殊能力和新世界自然說的是超凡。
方青澤微微皺眉:“劉叔,你知道些什麼嗎?”
然而劉叔搖頭:“知道的不多,隻是年輕時候做生意接觸過那些人,所以能和叔說說,具體是什麼事嗎?”
方青澤皺眉,良久才歎了一口氣,說出實情。
劉叔聽完,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變化,他負手而立,看著快降落到城牆的夕陽,眯了眯眼睛:
“其實很簡單,我且問你,你想殺了他嗎?”
方青澤點頭:“當然,我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那如果殺了他,你會感到開心嗎?”
“能給母親報仇,我當然開心。”
“那不就是了,”劉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普通人的一生,除去睡眠也就短短一萬多天,”
“但人與人的區彆在於,你是活了一萬多天,還是隻活了一天,卻重複了一萬多次,該做決定的時候,就不要猶豫,那是浪費生命。”
他的神色變得很鄭重:“這個社會總說生命平等、人人平權,但往往有人把他人的生命當做草芥,把錢財看的更重,”
“敵人就在麵前,你既然擁有強大的力量,既然有報仇的機會,那就不能有仁慈的心,不能……像我一樣……”
劉叔眼神忽然一暗,意識到失言,很快正了正神色,
“小澤,為母親報仇而殺人,這不是惡,如果有人說是,那就把說話的人也一並乾掉,或者,就乾脆當一個惡人,把所有反對你的人都踩在腳下,”
“這個世界是吃人的,不想被人吃掉,那麼就把敵人當成雞鴨魚宰殺,你做過這些,知道這並不難,”
“還有就是,你是我們孤兒院的孩子,不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你王姨陳姨都會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