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1 / 2)

紀拾煙怔了一下。

他的語氣恢複了平淡:“查到了?”

“如果我說是黃薇告訴我的呢?”

紀拾煙看著他:“不可能。”

然後他補充:“是我騙黃阿姨的,她不知道我是打給陸朝空,你不要遷怒於她。”

“現在的你還是願意相信每個人都是善良的。”

池眠的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懷念,卻很快冷了下來:“如果不是你和陸朝空聯係,池南景不會知道你在我這裡,就不會對你下手。”

紀拾煙沒有說話。

“紀拾煙,他覺得是我和我媽克死了他的前妻,說的不讓我好過,也包括我的愛情。三年前你死亡後,陸朝空不要命般和池家拚了個兩敗俱傷,把池南景大半的家業都搞垮了,從此池南景也記恨上了他。”

“陸朝空和你簡直一模一樣,總覺得人心不會陰暗到極點。真是可笑,我和他都愛的人,又是這麼好的機會,池南景怎麼可能不對你下手。”

紀拾煙抿住了唇,靜靜和池眠對視了片刻,還是問道:“所以陸朝空知道這件事麼?”

他能明顯看到池眠的眼沉了幾度,隱隱有積雲覆蓋,後者卻努力壓住了:“與我無關。”

“池眠。”

紀拾煙拉住了他的胳膊:“這件事也與他無關,你能不能給他說一聲,我怕……他……”

後半句漸漸消失了,前兩天和池眠心平氣和的聊天讓紀拾煙都快忘了,池眠對陸朝空是那種深入骨髓的恨意。

對池眠來說,他甚至恨不得陸朝空知道自己被害死了而跟著去死。

紀拾煙不說話了,緩慢鬆開了拉著池眠胳膊的手,心底有些絕望。

“紀拾煙,我三天三夜沒睡覺趕過來,不是要聽你在我麵前給另一個男人表露深情的。你嘴裡的每句話,哪一句和我有關,連一個保姆都比我在你心中地位高是嗎?”

池眠打開彆墅的門,冷冷道:“我已經對你很忍耐了,不要逼我做些什麼你不想看到的事情。”

然後在紀拾煙麵前,啪的摔上了門。

紀拾煙望著在自己眼前重重合上的那扇門,突然有些想笑。

如果是前世的池眠說這些話,一定一定會在自己心裡掀起波瀾與歉意,因為那時的他確實對自己有治病與照顧的恩情,還為自己創造了追求夢想的舞台。

可現在,他不過是通過非正當手黨把自己關在了這裡提供著好吃好喝,阻止了他爸本就因為他而對自己動的殺心,哪一件不是他應該贖罪的,哪兒來的優越感和自詡深情啊。

他真的覺得自己和他可以回到以前嗎?

一條人命、陸朝空那麼多的傷、缺了一個月下路雙人組的KPG……

一筆一筆,都是血淋淋的事實與仇恨,像一條深淵橫在二人身前,池眠這輩子也不可能填平。

紀拾煙笑了一下,沒有跟著他走進彆墅,而是轉身,重新向沙灘走去。

他懶得去看池眠的人是怎麼折磨船上那些人的,前世的自己也不是沒有經曆過、還是經由池眠的親手。

他慢吞吞晃悠到了小島的另一側,鄭重和那位叔叔道了個謝,接過後者遞來的鑿好的椰子,邊吸椰子汁,邊赤腳踩在沙灘上。

以往紀拾煙都是坐在離海有一段距離的沙灘上看海,今天不知道怎麼,他褲腳也沒挽,就這麼一步一步向著海水走去。

早上起來紀拾煙完全沒有心情去看,現在卻發現今天的陽光極好。

一眼望去連白雲都沒有,湛藍的天,灑落著熾熱的光芒。

好像這是紀拾煙來到小島上,陽光最耀眼的一天。

紀拾煙沒穿鞋,沙子暖洋洋的溫度透過腳底傳來,與裸露在外的肌膚被陽光直射一樣,熱得都有些微疼感。

但偶爾泛上腳踝的海水卻似乎永遠也無法被捂熱,依然冰冷,無情又不絕地湧上沙灘,再漸漸退去。

是真的太熱了。

在這裡呆了一個多月,不知不覺就到了七月盛夏。

紀拾煙放下了椰子,循著涼意,朝深海的方向走去,思緒開始放空。

常規賽都快打完了吧。

陸朝空肯定還是沒法上場,離開KPG時是5-0的戰績,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想到陸朝空,紀拾煙的心就傳來一陣抽疼,方才的絕望與恐慌再一次漫上心間,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不知道陸朝空現在的信息是什麼樣的,他不知道陸朝空會不會正在擔心於他,他甚至怕池眠告訴陸朝空自己已經死了,就是因為他去聯係了池南景,逼陸朝空自殺。

這個想法實在有些荒唐,但紀拾煙控製不住去想它的可能性。

池眠那個人,什麼事都做了出來,陸朝空死了,自己就會永遠被關在這裡,這個動機對他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吸引力了。

再者,和池南景的合作破裂,又知道了池南景也在記恨陸朝空,兩方勢力都在提防阻撓著他,陸朝空找到自己的希望愈發渺茫。

突如其來的絕望與無助快要淹沒紀拾煙,他渾身不可控製開始顫抖,呼吸越來越困難。

意識驟然回來時,他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朝著海底走了好遠的距離,水麵已經沒過了胸膛,眼前漆黑的顏色深不見底。

難怪這麼冷、這麼難過、這麼窒息。

紀拾煙愣了兩秒,竟然在一瞬間有一種,不如就這樣沉沒在海底,靈魂努力飛回陸朝空身邊的衝動。

但是不行。

他很快告訴自己,陸朝空還等著自己,沒有見到他之前,千萬千萬不能放棄。

於是紀拾煙試探著、緩慢地向後退了一步。

又退了一步。

然而下一瞬,他突然踩到了一個鬆動的貝殼,整個人就向後倒去。

冰冷的水大量湧進了他的口鼻,紀拾煙被嗆得劇烈咳嗽了起來,卻因此又吸入了更多的水。

他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什麼,自然是無果,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越沉越深。

不要……

陸朝空……

那一瞬間紀拾煙爆發出了強烈的求生欲,強忍著窒息的痛苦,整個人在海水裡用力翻過了身。

他的神智已經不太清楚,四肢漸漸冰冷無力,眼前甚至出現了……好像看見陸朝空的幻覺。

陸朝空三個字突然又刺激到了紀拾煙,他用儘僅有的力氣,拚命向前遊動著。

紀拾煙都不知道自己堅持了多長時間,其實沒過多久,但他覺得過了好久好久,還是看不見岸邊。

力氣已經快用儘了,咬舌尖都提不起精神,隻有冰冷與麻木,充斥了他的身心。

紀拾煙絕望了,僅有的意識讓他感知到,自己正在緩慢向海底沉去。

和前世臨死前一模一樣的感受……倒也沒有前世那麼疼,隻有冰冷、疲憊、渙散與無力。

但紀拾煙心好疼。

他不敢去想,如果陸朝空沒有死,但是知道自己死了,他該怎麼辦啊。

然而下一秒,紀拾煙突然被一個人攔腰抱住了,那人有力的臂彎帶著他浮上了水麵,接觸到氧氣的那一瞬間,紀拾煙本能地大口呼吸了起來。

邊呼吸,他邊劇烈咳嗽著,口鼻都滲出了水,渙散的雙眼緊閉著。

那人帶著他朝岸邊遊去,肌膚剛從冰冷水裡脫離,挨到溫熱的沙灘,肌體的觸感都沒有反應上來、渾身還在顫抖不停時,紀拾煙突然被人重重扇了一個巴掌。

他愣了一下,臉側的疼痛喚醒了一些意識,緩緩睜開了眼。

視線聚焦了半晌,他才看到,池眠半跪在他麵前,從頭到腳都在淌水,方才就是他來救了自己。

然而此刻他的雙眼是一片通紅,表情有些猙獰,右手緊緊握著拳,身子也在顫抖。

“紀拾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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