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滿院子跑,是冉億小時候最丟人的一次事情。
冉億從小就是霸王花,打架跑最前,爬樹她最高,連馬蜂窩都敢照捅不誤,在家屬院裡是出了名的膽子大。
薑濯比她大三歲,住在隔壁。樓裡同齡的小孩多,薑濯卻不怎麼聚在一起玩,偶爾看不過冉億跟小夥伴打架時,會一言不發的把她拖回家。
冉億不是沒反抗過,隻是她力氣沒薑濯大,又打不過他,每次被他管都很不服氣,直到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冉億改變了立場。
有一年薑濯家買了一套組合沙發,冉億去他家玩,一屁股坐上去發覺——這沙發也太軟太舒服了,輕輕蹦一下就像自己玩過的蹦蹦床!
於是那一下午冉億什麼都沒乾,在沙發上蹦了個爽,到了飯點才回家。
當晚,冉億便聽到隔壁有打罵的聲音。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冉母才說:“薑濯那孩子昨兒調皮,把家裡新買的沙發當蹦蹦床玩,結果跳塌了一塊,聽說老薑把孩子狠狠打了一頓。”
冉億當時就愣住了,塌了?
再見到薑濯時,他還是冷冷清清的樣子,唯獨膝蓋上有些淤青,猜測應該是跪了很久。
冉億內疚極了,問他:“小雪,你怎麼不跟叔叔說沙發是我蹦壞的?”
薑濯很不耐煩的斜她:“有什麼好說的。”
……
如果不是薑濯背鍋,跪得膝蓋發青的應該就是冉億了。
所以從那天起,冉億便覺得薑濯這人夠哥們,有義氣,好兄弟。
值得拜把子。
再後來,她便成了薑濯的小跟班。
薑濯雖然總嫌她煩,嫌她跟著自己,嫌她話多事多,但每次冉億不高興了,哭鼻子了,他還是忍著性子買各種好吃的零食塞給她哄她。偶爾冉億調皮闖禍了,他也最多罵兩句,唯獨有一次,他動手打了冉億。
那年某天下午,冉億照例來找薑濯,薑濯忙著做功課,她便一個人去院子裡玩,看到隔壁樓幾個小孩聚在一起不知玩著什麼,她好奇,也跟著圍了過去。
過去後才發現,小孩們不知是誰從哪搞來一顆子彈,正研究怎麼才能像電視裡一樣發射。
冉億
聽薑濯爺爺講過打仗的故事,眼下看到了真槍實彈,頓時來了興趣。
她自告奮勇回家找來酒精倒在上麵,用火柴點燃,然後捂住耳朵跑遠。
小孩們全躲得遠遠的,然而想象中的發射卻沒有出現。
冉億以為子彈壞了,一個人上前,蹲下用筷子夾起發燙的子彈仔細端倪。
一開始,彈頭是對著自己的腦門心,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後,她又調了個方向,彈尾對著自己。
幾乎是調轉方向的一刹那,砰一聲,一股衝擊強力爆發。
冉億嚇得魂飛魄散,一屁股跌坐到地上,麵前的彈殼已經炸成了一朵花。
如果再晚那麼0.1秒把彈頭轉回去,後果不堪設想。
薑濯聽到聲音從家裡跑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先是飛快的把冉億從地上扶起來,確定子彈裡的火.藥已經完全作用後,鐵青著一張臉把冉億拖回家,不知是不是氣過了頭失去理智,他抓起花瓶裡的雞毛撣子就對著冉億的屁股打過去。
冉億滿院子邊哭邊躲,薑濯卻不像平時那般遷就。
他罵她: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活膩了是不是?!”
“那東西是你能玩的嗎?!!”
……
冉億本來就被嚇得不輕,薑濯又打她屁股,她哭得天崩地裂,哭得街坊四鄰都趕了過來。
那年冉億八歲,薑濯讀初中。
是他第一次打她。
也是唯一的一次。
所以眼下,薑濯的微信裡說——【讓你哭到滿學校跑】
冉億深吸一口涼氣,屁股暗暗收緊。
摸了摸曾經受傷的地方,她老老實實回過去:【……知道了。】
放下手機,冉億把薑濯送來的零食包收進櫃子,金曉萌抓住其中一袋蜂蜜薯片說:“聽說這個好吃誒,給我吃一袋好不好?”
冉億跟被搶了傳家寶似的馬上奪回手裡:“你要吃我明天買給你。”
“這不是有現成的嘛?”
“這個不行。”
“為什麼不行啊?”
“不行就是不行。”
金曉萌撇嘴:“小氣鬼,胖死你。”
冉億:“嘻嘻,胖死也樂意。”
的確不是多貴重的零食,但冉億就是不想跟彆人分享薑濯送她的東西,她和冉萬有十
多歲的年齡差,她穿開襠褲的時候,冉萬已經讀高中,說沒有代溝其實是假的。
所以更多時候,薑濯填補了她對哥哥的情感空缺。
那種感情到了今天,便是對著哪怕已經成為頂級一番的薑濯,她也依然肆無忌憚,沒心沒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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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早,一睜開眼睛冉億就打開微博關注薑濯傍富婆事件發展的情況,誰知道過了一夜,話題非但熱度不減,反而愈演愈烈,連今天某新聞的頭條都成了薑濯秘戀女總裁等等含糊不清的字眼。
看得冉億想說臟話。
從前圍觀彆人的八卦沒覺得有什麼,但今天主角換了薑濯,還是那麼難聽的無稽之談,冉億覺得鼻子眼兒裡出的氣都帶火。
她坐在床上,披頭散發的揉了揉眼睛,考慮了會,還是決定給薑濯打個電話。
撥通號碼,她躲進被子裡。
響了許久,那邊才接起來低沉的嗯了一聲。
冉億忙小聲問:“你沒事吧?”
“我有什麼事。”薑濯懶懶散散的,聲音有些惺忪。
“富婆啊……”冉億捂住嘴小心翼翼,“今天的頭條都在說你傍富婆。”
“就這個?”
“啊,那些人不是放屁嗎,明明——”
“彆打擾我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