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1 / 2)

薛裴承認自己已經沒有理智可言。

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痕、滿地的白色藥片、夢中一腳踏空的失重感。

尖銳的物體劃破皮膚表裡,他開始喜歡聆聽鮮血融入水中汩汩流動的聲音,身體的疼痛帶來的精神震顫,總有短暫的痛快。

他知道他生病了,很嚴重,但藥物的治療也無法抑製那些正在快速擴張的念頭。

他不想失去她,也不能失去她。

在她身上,他吃了這輩子所有的苦頭。

在她和李晝取消婚約的時候,他以為她終於會回來了,他遊刃有餘地等著,等著她的回頭,等著一切恢複如初,直到那個殘忍的夜晚,撕碎了所有的假象。

從那個夜晚開始,他的信念崩塌了,於是他用儘了卑劣的手段,做儘了他所不恥的事。

他像搖尾乞憐的狗,但再也無法重新獲得主人的寵愛。

他知道,她永遠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對他了。

北城的秋天,夜晚風大,他站在風口處,忽然想起周時禦對他說過的話。

他說:“其實感情這回事,都是一開始愛得要生要死,等後麵想清楚了,就忘得一乾二淨了,每段感情都會經曆這個過程,總有一天,你會釋懷。”

但他和她之間橫亙著的不是一年,兩年,而是二十多年,從他記事起,他就擁有和她一起的回憶,她給他的是從未有過的偏愛,他青澀的少年時光,他事業的每一步成長,她都陪在他身邊。他生活的每一個片段,都曾留下她的痕跡。

她早已融入他生命中的日日夜夜,呼吸的每個瞬息。

無法抽離。

擁抱還留有餘溫,朱依依望著眼前的人,是另一種陌生感。

她知道薛裴誤會了她對陳宴理的感情。

她和陳宴理之間,早已沒有任何遺憾,她更不需要通過他來懷念什麼。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要走到最後,才叫有始有終。她上次那些話不過是為了讓他死心,讓他到此為止,但未曾料想會讓薛裴變成現在這樣。

眼角的淚還沒風乾,她看著薛裴,忽然開口:“把衣服脫了。”

薛裴愣了愣:“嗯?”

她指向他身上的外套。

薛裴眼裡閃過茫然,但還是把外套脫了下來。

朱依依接過他手裡的衣服,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薛裴在原地看著,不明白她在做什麼。

朱依依又盯著他的臉。

“低頭。”

薛裴聽話地彎腰半蹲,與她的視線平行。

朱依依把他額前的頭發往後抓,直到看起來完全不像陳宴理,才收回手。

“為什麼要做這些,”朱依依重新打量著眼前的人,因為剛哭過,說話時還帶著鼻音,“你就做你自己不好嗎?”

薛裴此刻的眼神澄澈又明亮:“可是,你不喜歡。”

他喃喃地說道:“你不喜歡這張臉,也不喜歡我。”

又回到了這個問題。

“我們之間的問題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朱依依歎了歎氣,她儘可能平靜地說出自己的想法,“除了感情以外,我們對未來的生活規劃也不一樣。”

薛裴眼睛亮了亮:“我沒有具體的規劃,可以按照你的來。”

“如果你想留在北城,我們就在北城定居,如果你想去彆的城市發展,我也可以去彆的地方,我會減少出差的頻次,在你身邊陪你,我也會努力工作,給你想要的生活。”

“努力工作”這幾個字從薛裴口裡說出來,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朱依依還沒說話,又聽見他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抽煙的人,我最近已經很少抽了,真的。”

她低頭避開他的眼神:“我現在沒有時間戀愛,也沒有精力再去維係一段感情。”

“我知道你現在工作很忙,”薛裴的語氣很真誠,“我不會在你上班時間打擾你的。”

她每說一句,他都能找到反駁的理由。

“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結婚,你能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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